殷善一家世代在宁远侯府为奴,若是没有机缘,他的儿子殷牛子也会一辈子做一个低头哈腰的奴才的。
若是没有这样的机缘,他们永远不可能有机会脱离了奴籍成为人上人的。
这样的机缘是可遇不可求的。
宁远侯府虽然是开国元勋的勋贵之家,但是自从殷康震袭了爵位越发的不受皇家信任,手头上根本就没有兵权,别说是帮一个家奴的儿子弄个武职官缺了,就连他们的旁支都有些顾不上了呢。
相反的,东平伯严家自从接替了楚国公镇守南疆之后,圣眷日隆,不少的包衣奴才都谋得了正经的出身呢。
李婆子也想过请严氏帮忙去求东平伯严大将军,可是她虽然是严家出来的奴婢,现在毕竟是宁远侯府的人了。于严家寸功未建,怎好去求恩典呢。
为了这事,李婆子和殷善两口子没少费心思,在严氏面前特别的殷勤,希望主子能看在他们两人忠心耿耿的份上给他们的独子谋个出身。
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之下,夫人竟然许诺了个‘世袭百户’,那殷牛子就从一个家生子一跃成为正六品的武职小官了啊,而且还是世袭的。
李婆子顿时喜出望外。
但是,她也知道主子之所以这份许诺,不是平白无故的赏赐,是需要她的忠心,是要拿命去换的。
抬头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儿子,李婆子一咬牙,向前跪爬了几步,大声的说道,“侯爷容禀,在栊翠庵里给表少爷牵线的是我,跟夫人无关,请侯爷惩罚奴婢吧!……”
“你?!”
盛怒中的殷康震想都没想的,抬腿就把李婆子给踹到了打大厅外面去了,厉声喝问到,“你说!你为何要帮着那个畜牲损害宁远侯府的声誉?!殷家哪里欠了你的?!”
“你侯爷息怒啊,都是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是奴婢看不惯二小姐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样子才起了这份心思的,实在不是想跟侯府过不去啊,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错了,请侯爷息怒啊,……”
李婆子说着又奋力的爬了起来。
眼瞅着殷康震就要发作了严氏,她竟然拉了李婆子做替死鬼,当真是可恶至极!
殷绮罗握紧了拳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绮罗委屈的哭了起来,“我虽然自小在栊翠庵中长大,但我还是宁远侯府的二小姐。难道宁远侯府的头衔如此低贱了,低贱大东平伯府的陪嫁丫头都没随意践踏了?呜呜呜……”
王老夫人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卑贱的婆子竟然设计要毁了殷家嫡小姐的清白,还口口声声的说不是和宁远侯府作对?!真当咱们宁远侯府上下都是三岁的痴儿不成?”
微微一顿,王老夫人大声吩咐,“自古到国有国法,家里有家规!来人啊,给我拿了李婆子、殷善还有他们的儿子!如此刁奴,宁远侯府家规难容!”
一众老仆们都是气愤填膺,听了吩咐,立即七手八脚的把殷善和他的儿子殷牛子扭到了大厅中央。
大家齐声喊道,“请老夫人和侯爷发落了如此恶奴,以正侯府家法!”
王老夫人看着群情激奋的一众老仆,果断的吩咐道,“殷善纵妻作恶,乱棍打死!殷牛子知情不报,重责二百!”
“是。”
老仆们得了吩咐,立即把她殷善父子摁倒在了地上。
重责二百,也是被打四的下场啊,李婆子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她之所以把这个责任都揽下来,就是为了用自己的一命给儿子换个前程的。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儿子不但不能世袭百户,反倒是现在就要被活活打死了,她不甘心。
李婆子连滚带爬的爬进了大厅,向着殷康震的方向大声的求饶,“侯爷,牛子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啊,奴婢求您开恩,求您开恩啊,……”
王老夫人眼神一厉,“你还有什么资格恳求侯府的恩典?!我宁远侯府开府几百年,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侯爷如今身为宁远侯府的主子,岂能容了你这恶奴?!”
殷康震额头上的青筋一条,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来。
“剐了!”
随着殷康震这两个字出口,厅中众人都愣住了。
李婆子勾结外人意图毁了二小姐的清白这事虽然可恨,可是这千刀万剐之刑还是太重了一些啊。
宁远侯府开府几百年来只有一个奴才受过这种刑罚。
那个奴才是勾结了悍匪绑了宁远侯府的嫡子长孙,又被悍匪给绑了天灯,死的极其惨烈。
当时的宁远侯气急了,也是为了震慑悍匪,这才吩咐人把那个内应千刀万剐了的。
如今,李婆子虽然可恶,也确实想对侯府嫡小姐不利,可到底还是奸计美欧得逞,死了的只是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啊。
大家心里都明白,侯爷这里气严炳义对宁远侯府出言不逊,但是慑于东平伯的威势一时不能拿严炳义怎么样,这才要极刑处置了李婆子出气的。
大家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李婆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拼命的向着严氏爬了过去,拼命的想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夫人,夫人,奴婢犯了错死不足惜,可是我的牛子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啊,您得救救他啊,夫人啊,您,……”
严氏早已经明白了殷康震的决绝,严炳义的话已经让他怒不可遏,王老夫人的话就一句句的扎到了他的软肋上,今天这事不是她软语几句就能了的了,必须的见血了。
若是李婆子一家不能平复了殷康震的愤怒,那死的人就是严氏自己了。
她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还能救得了殷牛子?
严氏心知肚明,她愧疚的看了一眼爬过来的李婆子,身子一动,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若是在平时,李婆子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思,也能审时度势的做一个乖顺、听话的好奴才。
可是,现在她是垂死之人,又是爱子心切,哪里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顺着严氏躲开的手,李婆子奋力的一扑,一下子就抓住了严氏的袖子,苦苦哀求道,“奴婢死不足惜,可是我的牛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