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殷绮罗清晰的说道,“大家都知道臣女是生于二月,生母也是因为生养臣女而大出血而亡,宁远侯府也随即传出了臣女不详的传闻。”
“不过,臣女曾经听乳母细细的说过此事,她说臣女是早产,原本是应该生于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的。只不过,在母亲安安稳稳怀着臣女的二月的某一天,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也就是东平伯和淑贵妃娘娘的嫡亲妹妹,如今宁远侯的继室夫人。”
微微一顿,殷绮罗轻轻的环视了一圈抻着耳朵听八卦的命妇小姐们,又继续说道,“这位严家小姐离开了不足一个时辰,家母就突然腹痛难忍,全力生下早产的臣女之后就撒手人寰了。紧跟着没有多久,重孝未除的宁远侯府又迎入了新人,那位严家小姐再次粉墨登场,摇身一变就成了宁远侯的继室夫人,”
“而更加可喜可贺的是,这位继室夫人七个月之后就又为宁远侯生下了一位小姐,这位早产了七个月的小姐不但生的健健康康,早产的严氏也是平平安安的,而臣女这个旧人遗女却成了不详之人,像是扔块抹布一样被扔进了深山庵堂里,这一扔就是十几年。”
宁远侯夫人产女血崩之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她是早产这事也有不少人知道,只不过当年楚家树倒猢狲散,大家谁也没有认真去想罢了。
而对于这件事情,太后娘娘和王老夫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听了殷绮罗这么当众一说,她们也禁不住脸上露了愧疚之色来。
如今,大家听了殷绮罗这么绘声绘色的一说,大家的脸上忍不住纷纷露出了怜惜之色来。而对于还跪在地上的殷云仙却满满的都是讥讽,大家都听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殷小姐,其实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罢了。
一直等着殷绮罗出丑的殷云仙顿时就像是被霜打了茄子一般,一下子懵住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早生的这件事,她一直骄傲的觉得是宁远侯府的嫡小姐,万万想不到私生女这种耻辱的头衔会和她有什么关联。
闲杂,众目睽睽之下,她殷云仙竟然成了一个人人不齿的偷奸所生的私生女,这样的打击让她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皇帝坐在高高的玉撵上,把所有人的神态都一一收入了眼底,自然也明白了当年这一桩公案,他看向淑贵妃的眼神就有些冰冷了起来。
淑贵妃先是被殷绮罗打了个措手不及,又被皇帝如此冷冷飞的一撇,顿时感觉浑身发冷,紧紧的揪着手里的帕子,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言。
殷绮罗自然不会就此罢手,想起了栊翠庵里发生的那一幕,她几乎微微颤抖了起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绮罗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陛下圣明,臣女还有下情回禀。”
“嗯。”
皇帝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今儿就把你这些年所受的苦楚都说出来,朕不会让功臣遗孤再受委屈了。”
“臣女叩谢陛下天恩。”
殷绮罗眼眸含泪,感激的说道,“臣女在家庙这些年虽然过的清苦但也自在,可是就在祖母准备接臣女回府的时候,臣女身边又发生了蹊跷的事情了。此事实在、实在让臣女胆战心惊,至今还噩梦不断啊。”
皇帝脸上闪过了一丝趣味,鼓励的说道,“你不用怕,尽管直言说来,朕会为你做主的。”
“是,臣女遵旨。”
殷绮罗做好了铺垫,这才继续说道,“方才淑贵妃娘娘说臣女回家的前夜身边的丫头莫名其妙的死了,回府之后府中又死了两个婆子,这事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其实不过是家丑一件。既然贵妃娘娘非要颠倒黑白的非说此事是由臣女而起,臣女也就顾不得家丑,只好当众把此事说个分明了。”
“臣女身边的那个丫头却是死的离奇,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最悲惨的死法,”殷绮罗眼眸垂泪,声音带着颤抖和愤慨,“那个丫头是、是被活活的凌辱至死啊,那血、血流的满屋子到处都是啊!”
说到这里,殷绮罗刻意的顿了一会儿,给屋子里的各位世家命妇和闺阁千金们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足足三息,殷绮罗眼梢的余光扫了一圈,发现在场的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就连一直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的德贵妃都微微的蹙了蹙眉头,她这才‘嚯’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来。
“那个丫头是替我殷绮罗而死的!”
满脸的泪痕,满脸的恐惧,殷绮罗声嘶力竭的大声说道,“如果不是我殷绮罗临时起意去丫头的厢房里亲自寻找花样子,如今站在这里的就只能是殷绮罗含冤莫白、死后也不能超生的冤魂了!”
殷绮罗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仿佛是痛苦又恐惧的会意让她实在无法承受一般,殷绮罗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跌坐了在了地上。
“丫头死的一场惨烈,绮罗有冤无处诉说,恳请陛下还臣女一个公道,还那个丫头一个公道,让她的冤魂早去投胎转世别在一直徘徊在奈何桥上了,陛下,陛下……”
殷绮罗已经泣不成声。
在场的不少老夫人都跟着红了眼圈,那些世家小姐们看向殷绮罗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皇帝脸上也闪过了一丝震惊,声音放的更缓了,“此事如此惨烈,你为何没有请宁远侯为你查找歹人?你毕竟是宁远侯府的嫡女,是殷康震的骨肉,此事也事关宁远侯的颜面哪?宁远侯府也是有继室夫人的,虽非你的生母,但是好歹你也叫她一声母亲的,此事她也没有为你做主?”
“陛下圣明,臣女原本也天真的以为可以请侯爷和夫人做主的,可谁想到府中还有更大的冤屈等着臣女呢。”
殷绮罗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跪地谢恩之后,原原本本的说道,“臣女原本想着此事也算是家丑,虽然出事的是臣女的丫头,但是也关系到臣女的闺誉,不想着太过声张,不等天光大亮就勉强的收拾了一番赶紧往府里赶,可是还没等臣女见到侯爷,就先听到了他和夫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