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殷绮罗又继续说道,“只不过,外祖母确实是有些担心的。她这些年避居南疆,如今原本是想带着表哥回京祭祖的,表哥却阴差阳错的袭了爵又领了江南的差事,若是她再因为一己之私递牌子进宫叙旧,不定要被人家说些什么呢。”
“敷兮这也小心太过了,”
太后娘娘微微嗔怪的说道,“咱们老姐妹之间叙叙旧,还怕了那起子乱嚼舌头的?当年的她风风火火的可没见怕过谁?如今她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了,怎么反倒是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不爽快了呢?你这个丫头回去就跟她说,有哀家在她什么也不用怕的。”
“太后娘娘这话臣女一定带到,”
殷绮罗立即欢快的说道,“外祖母听了这话不定多么高兴呢,说不定还会高兴的跳起来呢。”
“就敷兮那个性子啊,这还真说不准啊。”
太后娘娘一脸的向往,“哀家真想再看一看敷兮的那个洒脱劲啊。”
太后娘娘一心笼络,殷绮罗心知肚明乖顺的配合,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看着太后娘娘眼角的倦色,殷绮罗识趣的告退出来,香嬷嬷一直把她送到了宁寿宫的大门口,亲自招了一架软轿又叮嘱了一番才转身回去。
殷绮罗回到了宁远侯府的时候日头已经爬到了头顶上了,老楚国公夫人依旧在她的寝室里等着呢。
不等外祖母询问,殷绮罗就细细的把宫里发生一切学说了一边,最后说道,“……,太后娘娘如此刻意笼络,罗儿以为这对皇家母子对楚家怕是还有些不大放心呢,楚家今后行事还得在小心些。”
老楚国公夫人拧着眉头子细细思量了一番,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不是不完全相信楚家,是皇帝的病体拖不得了,江南和南疆对大周朝有至关重要,她们赌不起啊。”
再一次回想着太后娘娘的言辞,殷绮罗禁不住点了点头,“还是外祖母见底透彻,罗儿确实有些想左了呢。若是他们不放心楚家,这一次也不会只让表哥一个人去江南赈灾、剿匪了。”
“也罢,择日我就递牌子进宫给他们吃个定心丸去。”
老楚国公夫人最后拿定了主意。
等不及正月十五的元宵佳节了,正月十四的一大清早老楚国公就递了牌子,要进宫谒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几乎是立即就传下了懿旨来召见老楚国公夫人。
老楚国公夫人一早进宫,一直到日头偏西才匆匆的赶回府中,立即吩咐人去把楚国公楚靖堂唤了过来。
这几天以来,楚靖堂一直都在忙着准备南下清缴匪患和赈济灾民的事宜。梅馨甘的死对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困扰,他那张方正的脸上一直都是带着一股子肃然,让那些总想着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的人都失望而归。
虽然楚靖堂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但是心思却还是比较细腻的,老楚国公夫人一进宫他就开始留心了,那边老楚国公夫人刚一出宫,他就找了个由头往宁远侯府的偏院赶,老楚国公夫人一召唤他就立即赶了过去。
“祖母安好,”
一进门楚靖堂就一脸关切的询问道,“宫里没有难为您来人家吧?”
“宫里一切都好,”
老楚国公夫人轻松的一言带过,却反过来问到,“江南剿匪和赈济的事情筹备的如何了?”
“筹备还算顺利,”
说起了自己的差事,楚靖堂就更加的自信了,“虽然因为二皇子闭门谢客的事有些微的耽搁,但是皇帝连着下了好几道口谕,那些人也就不敢怠慢了。”
微微一顿,楚靖堂又如数家珍般的详细说道,“兵部调集了大军二十万,都已经集结完毕,先行的粮草也都已经准备妥当。至于赈济的钱款也都筹措齐了,当初宫里的贵人和世家小姐们义卖筹得了三百多万两银子,东平伯府的东西卖了二百多万两银子,”
“京都的富贾乡绅们捐赠了八百多万两,这就得了一千五百万两白银了,户部还给拨了五百万两银子备用。有了这些白花花的银子,赈济和剿匪都富富有余的了。”
说完了这些,楚靖堂敬佩的瞅了一眼一旁的殷绮罗,“罗妹妹真是聪明啊,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义卖的主意呢。江南这么大的事情朝廷只拿出了五百万两银子就能办的妥妥当当、富富裕裕的了。要不是有你想法子筹措到的这一千五百万两银子,朝廷的国库里怕是一时拿不出这些钱,咱们办起事情来就很捉襟见肘,事情就难免做的不周全。”
“表哥你只要不怪我,罗儿就心满意足了,”殷绮罗笑吟吟的说道,“罗儿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表哥可是实实在在的奔波劳碌呢。还有啊,这事也不全是圆满,表哥的驸马之位就被搅合黄了呢。”
“搅合黄了更好,”楚靖堂直言不讳的说道,“要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想要摆脱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身份还的还得费些手脚呢,还不一定有罗妹妹这个法子彻底有效。”
利落的说完了这些,楚靖堂话题一转,“不过,我就是担心为了这事耽搁了大军南下的时日,多等一天江南就多一分变数,事情也就棘手一分,此事颇为头疼哪。”
“你不用操心此事,”
老楚国公夫人笃定的说道,“你只管专心的准本南下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分心。陛下绝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的杂事耽搁了江南的大事的。你一旦筹备齐全就随时准备南下立功,咱们楚家沉寂了这么十多年了,也该做件漂亮的事情露露脸了。”
“孙儿省的了。”
楚靖堂点了点头,“孙儿谨记祖母的教诲。只不过,孙儿一旦去了江南,怕是一时无法分心,南疆的事情就得祖母多多操劳了。”
“龙十八既然已经赶了过去,南疆那边你就放吧,”
老楚国公夫人坚定的说道,“一切都有祖母盯着呢,南疆乱不了,你无须分心家里,你只管安心办好江南的差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