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外祖母的话,殷绮罗的心头再次闪过了一丝灵光。不过,还没等她细想了,外面就传来了花翎的禀告声。
“启禀小姐,皇后娘娘派人传来了懿旨,吩咐小姐即刻进宫呢。”
老楚国公夫人神色一收,立即就转了话题,“好了,南疆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一切有外祖母和你师父呢,你赶紧进宫去吧,皇后娘娘的懿旨万不可当成儿戏给耽搁了。”
殷绮罗知道外祖母说的有道理,只得暂时撂下了心头的疑惑,吩咐人进来重新梳洗了一番,带着丫头花翎上了一早就预备好的马车紧着往皇宫里赶去。
宁远侯府的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皇宫的大门口,一顶内宫专用的软娇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殷绮罗客气的一番,顺手给抬轿子的小内侍一些散碎的银子,哄的小内侍眉开眼笑的,轿子就抬的格外的稳、格外的顺。
很快,殷绮罗坐着软轿就来到了坤宁宫的大门前,在嬷嬷的引领下低眉顺眼的走进了坤宁宫的正殿。
再一次走进了正宫娘娘居住的坤宁宫,殷绮罗眼梢扫着曾经熟悉的一切,那些屈辱再一次浮现了在她的心头,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让她几乎把持不住,很想不顾一切的就把这一切都砸个稀巴烂。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殷绮罗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内心,尽量了收了自己的目光,尽量的去忽略那些不堪回首曾经。
低低的垂了头,殷绮罗再也不敢去看周围,只是把目光盯住了自己的脚尖,亦步亦趋的随着小内侍进入了坤宁宫的正殿。
“启禀皇后娘娘,宁远侯府的殷二小姐带到了。”
随着小内侍恭敬的禀告,殷绮罗没有抬头就规规矩矩的跪下了下去,“臣女宁远侯府二小姐殷绮罗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嘴里说着,殷绮罗恭敬的匍匐在了地上。
“嗯。”
皇后娘娘轻轻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叫起。
殷绮罗心头一转,想起了临来前外祖母的殷殷嘱咐,她径直说道,“臣女贸然请旨进宫,祈求皇后娘娘庇护。”
“哦?”
皇后娘娘眼波一转,依旧没有叫起,却开口问道,“宁远侯府进来也算安宁,你外家楚国公一脉最近又刚刚进京,你何出此言啊?”
殷绮罗明白皇后娘娘这是在装糊涂,也是在考究她。
毕竟对于皇后来说,这还是她头一次和殷绮罗这个臣子之女单独打交道呢,身为一国之后,自然有着一份不同于旁人的矜持和尊贵。
既然已经决定了开门见山,殷绮罗也就不在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得罪了宫中权贵,只有皇后娘娘之威才能庇佑,臣女日夜难眠、实在是求告无门,万般无奈之下,臣女只有冒死叩求娘娘怜惜臣女,祈求娘娘天恩了。”
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叩头。
皇后娘娘的脸上就闪过了一抹思量,斟酌着说道,“本宫正位中宫,自然有责辖制阖宫上下、不会让人任意胡为,你若有什么委屈尽可道来。不过,若是你信口雌黄、随意诬告,本宫也绝不轻饶!”
“臣女不敢。”
殷绮罗再次叩头,一咬牙径直说道,“臣女不敢欺瞒皇后娘娘,臣女听闻、听闻二皇子殿下奉命闭门谢客之事多少和臣女有些关联,德贵妃娘娘对臣女恨的咬牙切齿,臣女一直听闻此事一直惶恐至今。德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臣女上一次进宫之时就曾被德贵妃娘娘当面斥责,如今又有了这么一档子事,臣女实在惶恐至极啊。”
微微一顿,殷绮罗不等皇后娘娘开口又继续说道,“臣女若是仅仅得罪了德贵妃娘娘也就是心头惶恐些,进宫的时候心头忐忑些罢了,毕竟二殿下闭门谢客,臣女一时还不至于被惩罚。可是,如今臣女不但得罪了德贵妃娘娘,还一起得罪了淑贵妃娘娘。”
“淑妃?”
皇后娘娘轻轻的重复了一句,脸上的神色转了几转,就再也没有了言声。
殷绮罗只得继续说了下去,“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绝不是信口雌黄,外面都在谣传馨公主的事也和臣女有些关联。臣女实在是吓坏了,淑贵妃娘娘的势力可远非德贵妃娘娘可比的,得罪了淑贵妃娘娘臣女可是随时就会没命的啊,臣女实在不敢在等下去,这才来祈求皇后娘娘庇护的。”
皇后娘娘的神色再次一转,挥手打发了随侍的宫人们,这才问道,“德妃和淑妃同为贵妃娘娘,你为了对淑妃如此惧怕?你听说了什么?”
殷绮罗心头一松,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这么一问,她今日进宫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大半。
悄悄的吸了一口气,殷绮罗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皇后娘娘明鉴,臣女虽然粗鄙、见识浅薄,但是也听说了不少淑贵妃娘娘母家的事情,东平伯府如今是大周朝炙手可热的一等大功勋之家,还有深得陛下喜爱的三皇子,对于淑贵妃娘娘也是言听计从的。”
微微一顿,殷绮罗继续说道,“东平伯府的滔天权势,再加上三皇子的亲王之威,淑贵妃娘娘身后的这赫赫权威实在是让人仰视、惶恐。臣女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爵之女,如今得罪了淑贵妃娘娘,怎么还能安睡呢,说不定什么时候臣女就横死在自己的榻上,根本就不会有人知晓的。他们可是向来都这么霸道,谁挡了他们的路都一定会除去的呢。”
配合着自己的话,殷绮罗的身子禁不住就抖了起来,仿佛雪亮的钢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一般。
殷绮罗自己害怕了,她的最后几句话也一下子勾起了皇后娘娘心底深处最碰触不得的隐痛。
她的亲生的儿子都已经稳稳的坐上储君之位,眼瞅着就要登基为帝、九五之尊了,可是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了,死在了自己寝宫的榻上,至今还未找到凶手呢。
此事生生的撕裂了皇后娘娘的心,她恨不能就随着儿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