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嬷嬷越想越气,心头的火腾地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老夫人,”
唐嬷嬷愤愤的说道,“虽说大爷去了,可是老夫人您还是宁远侯府的老夫人呢,又何苦说这样的丧气话?依奴婢看啊,这二爷和严氏真是太不像话了!他们……”
“小蝶!”
老夫人皱了皱眉,打断了唐嬷嬷的牢骚。
“你也知道到衡儿他不在了啊?”
老夫人责怪的瞪了唐嬷嬷一样,索然又无奈的说道,“衡儿都不在了,我又何苦去操那份闲心,宁远侯就随着他们折腾去吧。就算他们再不上心,还能少了我的吃穿用度?我如今这把年纪了,还争那些外在的虚名干什么?”
唐嬷嬷无奈的直想跺脚。
每次她一提起那对夫妇的怠慢轻视来,老主子总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自打大爷殷仲衡夭折,老主子的心就被带走了,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头来。
唐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偏偏就是无计可施啊。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
唐嬷嬷想起了那个丫头黄杏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老夫人,您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总不能不管宁远侯府,总能连大爷都不管了啊。”
“衡儿?又关横儿什么事?”
王老夫人眉梢一挑,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精光,终于有了一些当年的风采。
“你不是这一次衡儿的冥寿做的很好,大相国寺的智通师父一直在偏殿里给他点着一盏长明灯了么?你瞒了我什么?!”
随着质问,老夫人周身的气势一盛,那股子颓废之气顿时消散,又是那位掌管侯府多年的威严主母了。
唐嬷嬷下意识的就赶紧站了起来。
随即,她心头就又狂喜了起来。
她就知道,老主子还是当年的老主子,为了大爷老主子是不会任由着那对夫妇一直这么嚣张下去的,说到底大爷是宁远侯府的嫡传血脉,老主子为了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好好的宁远侯府这么鸡飞狗跳的,让人看笑话呢。
微微的一定神,唐嬷嬷轻声的说道,“奴婢不敢欺瞒主子,这一次去大相国寺给大爷做冥寿,确实遇到了一桩蹊跷的事情。”
“和衡儿有关?”
王老夫人神色一转,目光中就升腾起了一种期盼的,“你方才和我说若是有机缘,或许还能听到衡儿的信,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喽!是不是智通大师说了些什么?”
“倒不是智通大师直说了什么。”
唐嬷嬷轻轻的摇了摇头,思量着说道,“是,是二小姐,二小姐和大爷似乎有些机缘。”
“二小姐?住在栊翠庵家庙里的那个丫头?”
王老夫人的脸上变幻莫测的转了几转,眼眸里的光彩黯淡了下来,神色间满是疲惫,“小蝶啊,是不是你又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能帮那个丫头一次,但是不能帮她一辈子,她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得靠她自己的造化,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你今后就少起这样的心思吧,尤其是不要动不动就搬出衡儿来,他既然已经去了,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去吧。”
“老夫人息怒!”
‘噗通’一声,唐嬷嬷跪倒在了王老夫人面前。
唐嬷嬷哽咽着说道,“奴婢是心疼主子一直郁郁寡欢,也一直看不惯严氏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可是奴婢从不敢惊动了大爷,更不敢用大爷来说事的。这一次,奴婢虽然有些拿不准,但是总感觉会和大爷有关。”
“嗯?”
王老夫人再次一挑眉,“你起来,把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
“是,老夫人。”
唐嬷嬷听话的起身,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之后,附在老夫人的身边低低的说了一番,最后说道,“……,这事奴婢之前也没听人说起过,可看着二小姐那一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撒谎的人呢,回来之后奴婢处处留了心,今天上半晌竟然在咱们的后门那里见到了她身边的一个丫头,奴婢没敢让前边的知道,只是悄悄的把人带了回来,想着先请示了老夫人再说。要不要让人那个小丫子带来老夫子细问问?”
“不,不用了,……”
王老夫人缓缓的摆了摆手,思量着说道,“如此说来,这事确实透着蹊跷,一个懵懂小丫头子能知道些什么,再问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了。”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唐嬷嬷不敢妄下断语,瞅着神色复杂是老夫人,试探着问道,“要奴婢派人去……”
“不可轻举妄动!”
王老夫人断然的说道,“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不可妄动。事关整个宁远侯府,无论如何也得给老二留些体面,他毕竟也是袭了宁远侯这个爵位的,他的子孙是要一直延续着衡儿身后殷家的香火的。”
“老夫人您就是心太善了,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了还护着二爷,您对二爷真是没话说了。”
唐嬷嬷有些感慨,抹着眼泪说道,“二爷虽然不是您亲生的,可是,当年要不是您待他和大爷一般样,亲自督促他们一起用功读书,就凭着他那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生母,二爷就算是袭了宁远侯的爵位,怕是也难以在大周王朝立足呢。”
“奴婢一直都觉得,要不是您和大爷当年的苦心啊,二爷怕是不知道跟着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闯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呢。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二爷自己心里也明白吧?要不是这几年那个严氏一个劲的暗中撺掇,二爷何至于和您真么生分了呢?”
“哎,……”
王老夫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脸上一片萧索,“就算是老二心里头有数,可是他袭爵这么多年了,又被严氏灌了十几年的迷魂汤,他这心里怕是只记挂着他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总记着衡儿才是宁远侯府的嫡子,怕是连咱们总是念叨着衡儿都心里扎着刺呢。”
“都是那个严氏!”
唐嬷嬷气红了眼,有些口无遮拦了起来,“二爷就算是心里芥蒂着老夫人总念叨大爷,但是这么多年母子的情分还是在的。要不是那个严氏为了在内宅里一手遮天,总是在二爷耳边挑唆,何至于此让老夫人如此为难?这个严氏真不是个好东西。当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