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绮罗在心暗暗的补了一句,嘴上却柔顺的答应了下来,“是,一切都听祖母的安排。”
王老夫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来,赞许的说道,“祖母知道二丫头是个通透、明理的,是不会看着宁远侯府一直这么鸡飞狗跳的,有你这么说祖母就放心了。祖母也请你放心,你受的那些委屈也不会让你白受的。”
殷绮罗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个宁远侯府怎样样她不关心,而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会怎么样,她心中也早已有了定论,这一次王老夫人的一番苦心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至于她受的那些委屈么,王老夫人也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就算是她有心给她主持公道也是远远不够的,她受的那些委屈还是她自己一点点的全都讨回来的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王老夫人不知道殷绮罗的心里的计较,安抚了一番之后就扬声吩咐,“请侯爷进来说话吧。”
小丫头还没有来得及禀告呢,听了王老夫人的吩咐之后就径直转了回去,很快就带着一身寒气的殷康震进来了。
“儿子给母亲请安。”
殷康震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语气里竟然还带着一丝丝的雀跃。
王老夫人微微一怔,还是按照方才设计好的台词和蔼的说道,“自家母子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了,有什么话坐下说吧。来人啊,赶紧给侯爷上茶。”
“多谢母亲。”殷康震的口气里也是带着亲昵,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仿佛他不是什么庶出,而是王老夫人亲生的一般,“儿子今儿真的要好好的和母亲讨一盏热茶喝的呢。”
殷康震如此谦恭,必定是有所求的。
殷绮罗心头明镜一般,可是一厢情愿的王老夫人却不这么认为。
“好,好,好。知道你最喜欢和毛尖,早就给你备着呢。”
说着话,王老夫人的笑容就更加的和蔼了,她有心修补母子之间的关系,也有心缓和殷康震和殷绮罗的关系,态度上自然也变了不少。
张罗完了热茶,老夫人又笑着吩咐,“二丫头你怎么还傻愣着啊,还不赶紧给你父亲请安见礼。”
尽管心头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情愿,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王老夫人,殷绮罗还是缓缓的站起了身来。
不过,还没等殷绮罗请安问好的话说出口呢,殷康震就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发作了起来。
“哼!这不是伶牙俐齿、不顾廉耻的殷二小姐么?!你可千万别给本侯请安,本侯受不起!你给我听着……”
殷康震一边极其不屑的说着,一边嫌弃的一挥衣袖,仿佛要赶走一只让人厌恶至极的苍蝇一般。
殷康震的这种态度,是早在殷绮罗的意料之中的,既然东平伯府的人这么迅捷的赶了来,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严氏的处境不理不睬的,拿下殷康震自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了。
这也是殷绮罗不愿意见他,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的避开的缘故了。
只不过,一向聪慧的王老夫人却一直不愿意这么想,非要一厢情愿的想要调和殷康震和殷绮罗这对父女的关系,非要殷绮罗留下来不可。
殷绮罗原本还想着暂时委屈自己一下再给他行个礼的,没想打殷康震竟然一点也不肯掩饰,直接就表现出了苦大仇深的嘴脸来。
正好省的屈膝了。
殷绮罗心情大好,脸上却露出一片无辜之色,仿佛被呵斥的懵了一般,也不行礼了,直接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上座上的王老夫人。
早在殷康震无情的开口说出那些话来的时候,王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一下子僵住了,接到了殷绮罗投来的眼神,她还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安抚眼神,然后冲着殷康震板起脸来。
“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要这么阴阳怪气的么?二丫头就算是千不好、万不对,你这个做父亲体谅她是个没了娘的孩子用心的教导就是了,又为何这么戳孩子的心窝子?!”
被王老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呵斥,殷康震还没有出口的话稍微一顿,随即又梗起了脖子,气呼呼的反驳道,“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这么护着她啊?今天她在金殿之上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不孝之语,您不是都已经亲耳听到了么?!”
殷康震越说越气愤,干脆站了起来,盯着王老夫说道,“但凡这个忤逆之女有半点的廉耻之心、有半点的孝道,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就不会让宁远侯府蒙羞,不会让我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不会让大家都在背后戳宁远侯府的脊梁骨!”
说道这里,殷康震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气急败坏的说道,“如此大逆不道的忤逆之女,宁远侯府还留她何用?!”
殷绮罗竟然没有半分的生气。
没有希望也就没有所谓失望,殷绮罗对于殷康震这个人早就没有了任何的幻想,他就算是说的再难听,她也把他当做是路边的犬吠一般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偷眼觑了一眼气的青筋暴露的王老夫人,殷绮罗心头不忍,做出了一副吓蒙了的表情,没有继续刺激这个要强的老夫人。
‘啪’的一声,王老夫人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上,震的案几上的茶壶、茶盏都震动了起来。
“这些个混账话是你的本心,还是严氏的意思?!”
王老夫人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同样暴怒的殷康震毫不容情的大声质问道。
这一次殷康震竟然一点也不肯退让,粗噶着嗓子说道,“严氏是宁远侯府的主母,她十几年来任劳任怨的操持着宁远侯府,全心全意的维护着宁远侯的颜面,她的话都都是为了宁远侯府好!”
“这么说都是严氏的意思,是东平伯府的意思了?”
王老夫人赤红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殷康震再次追问了一遍。
殷康震听了这句刺耳之言,半刻的踌躇之后立即又顶了回来,“我殷康震是宁远侯,宁远侯的事情自然都是本侯做主,我又何须事事听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