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峥璟笑嘻嘻的立即说道,“那儿臣不请罪了,儿臣收回方才说的话。父皇也别生气了,南城的事情就派人去好好的查一查好了,咱们堂堂大周朝的国都还真的能藏污纳垢不成?”
“君前対奏,岂是你想收回就收回的?”
面对着这样的儿子,皇帝带着微微的宠溺呵斥道,“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谙世务?不过,你既然也觉得这事得查,这差事就着落在你的身上吧。”
梅峥璟脸色一苦,不过还没等他说话了,皇帝又补充了一句,“君无戏言,这差事就派给你了,不可找出一堆荒唐的理由来搪塞、推辞!”
“那,儿臣就勉为其难的试试吧。不过,……”
梅峥璟苦着一张脸讲起了条件,“不过,儿臣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办这么重要的差事呢,儿臣不大懂得那些条条规矩。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
皇帝一口截断了梅峥璟的话,郑重的吩咐道,“此事发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事关江山社稷,你尽管放手全力去查,任何人若是以任何理由阻扰,朕许你便宜行事之权!”
梅峥璟一咬牙,大声的应承到,“儿臣、儿臣谨遵父皇的旨意,争取能办事情办明白了, 不让父皇再忧心。”
三言两语间,看似没有正形的梅峥璟就得了这么一个重要的差事,还得了一个‘便宜行事’的尚方宝剑,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这大大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首先是梅梁昕和淑贵妃两个双双变了脸。
淑贵妃是没有想到这一个扳倒殷绮罗的机会竟然演变成了这个局面,而梅梁昕确实实实在在的担心了,望向五皇子梅峥璟的眼神里就多了一层又一层的审视和警惕。
而一直隔岸观火的德贵妃也闪过了一片失望之色,这是多么好的一次露脸又讨好皇帝的机会啊,竟然被一个吊儿郎当的五皇子白白的给得了去,自己的儿子明明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还是没有得到这样的差事,难道是皇帝关于立储的事情真的还没有拿定主意?
德贵妃心头嘀咕、暗自为儿子担心不已,梅袁泽本人却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单纯的只是看不得殷绮罗被人所伤想要亲手揪出凶手罢了。不过,父皇已经下旨让五皇弟去查,也虽然微微有些失望,但望向梅峥璟的眼神里最多只是羡慕和期许,比起梅梁昕来要坦荡的多。
皇家的这些人里最高兴的当属太后娘娘和皇后了,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皇后笑着说了一句,“五皇子到底也算是长大了,这一次领了这个差事好好的磨练一番,今后也能为陛下分忧了。”
“是啊,是啊,”
太后娘娘也是满脸的欣慰,“皇子们都长大了,都知道为陛下分忧了,我这个老婆子看着心里真是舒坦啊。”
听了太后娘娘和皇后这么说,皇帝的神色一动也露了一抹轻松随意的笑容来了。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啊。
殷绮罗冷眼旁观着在场的大周皇家给位主子的神色,对于这个人的心思也都猜了个七七八八,禁不住更加的佩服起梅峥璟的演技来。
如果不是她和他接二连三的接触,而他也没有刻意隐瞒她的意思,就算是她两世为人也不会这么精准的摸清他的心思的。
梅峥璟之前是喜欢游侠一般仗剑走天涯的,但是自从太子死后他就变了心思的,不,也许他在行走江湖之时对朝局的布局更早,只不过是在太子死后那种心思更加强烈罢了。
他这么一副对朝局任事都不关心的态度,反倒是让皇帝放心了,也让梅梁昕少了几分的戒心,这才让他今日如此轻松的就获得了这么重要、关键的差事。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就在殷绮罗在心里暗自诽谤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道得意的目光。
心头一动,殷绮罗顺着那道目光忘了过去,却只看到了梅峥璟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刚刚接了的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差事,他打从心眼里就没有重视过一般。
真是天生的好演技啊。
殷绮罗微微一走神的功夫,淑贵妃又说话了,“既然之前那些事情都解释清楚了,都是世人误会了殷二小姐,现在事情真相大白,臣妾真是替殷二小姐高兴呢,那臣妾也就不喧宾夺主,还是让软三小姐把话说完吧。毕竟宁远侯府的事情还是她们府中的人最清楚了。”
说完了这话,淑贵妃借着长长裙角的掩饰用脚尖狠狠的踢了瘫坐在地上的殷云仙一脚,然后没事人一般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淑贵妃也是个天生的演技派啊,她的脸皮也足够厚,仿佛方才那个一心要给殷绮罗扣一个‘不详之人’的帽子的人不是她一般。
摊在地上的殷云仙一直还沉浸在自己竟然是卑贱的私生女的震惊里,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没有听到心里去,直到被淑贵妃重重的踢了一脚之后这才如梦初醒。
她今天之所以在大殿之上当众出丑,更主要的是当着三皇子的面呢就让她一下子跌入了烂泥里,这一切都是因为殷绮罗那个贱人!
是她带给了她如此的屈辱,是她毁了她所有的一切。
她一定要报复,就算是豁出她自己去,她也要让她尝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治罪的滋味,她要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殷云仙紧紧的咬着下唇,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大声的说道,“就算是殷绮罗巧舌如簧可以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我母亲身上,但是她蔑视皇家威仪、蔑视太后娘娘、蔑视皇后娘娘的事实是抵赖不掉的!她如此胆大妄为,请陛下一定治她的罪,让她再也不能四处害人!”
言辞间,殷云仙连遮羞布也顾不得扯了,就这么红果果的把心里头的愤怒和怨恨都声嘶力竭的大喊了出来。
其实,殷云仙状告殷绮罗蔑视皇家这一罪状是她们一早就商量好的,是她们母女和淑贵妃提前预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