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心头这个恨啊。
她恨自己的妹妹行事太过大意,不但没有一招让殷绮罗屈服,还被这个狡诈的小丫头子抓住了这么大的把柄,当着太后和皇帝的面呢,就算是她有心替她辩驳一番,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啊。
淑贵妃不是不想帮着严氏,但是前提是她自己不能被连累了,否则的话连她自己都搭进去了,东平伯府就危危可及了,她们兄妹之前的筹划统统都得化为泡影,更何况那个丫头之前的话已经让哥哥东平伯处境有些不妙了呢。
小不忍则乱大谋,权衡利弊得失,淑贵妃只能选择自保,再也顾不上严氏的死活了。
主意拿定,淑贵妃不自觉的就软了膝盖,也一并跪了下来,从善如流的说道,“陛下明鉴,太后娘娘明鉴,臣妾自然是不知道宫外的事情,只不过听宫里的小丫头闲磕牙说了一句半句的,既然殷二小姐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臣妾自然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请陛下和太后娘娘明察。”
皇帝的脸色这才稍微一缓,吩咐道,“如此说来,淑妃也是受人蒙蔽以讹传讹了,以后要注意谨慎言行也就是了,你起来吧。”
“至于那个宁远侯继室夫人嘛,”
微微一顿,皇帝又扬声说道,“她如此的歹毒,实在不配再有一品诰命的封号。着礼部传旨罢黜严湘云一切封号,永世不得入宫,宫里容不得这样污秽不堪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皇帝是冲着淑贵妃说的,也是有着敲山震虎的意思。
刚刚站起身来的淑贵妃不自觉的就是一哆嗦,差点又跪了回去。
皇帝高高的举起又轻轻的放下,只是不让严氏进宫,罢黜了她一品诰命的封号罢了,这让殷绮罗心头微微的有些失望。
不过,她也曾经站在权力的巅峰,也明白皇帝的顾虑的。
在皇帝的眼里,宁远侯府这些家长里短的,无非就是后宅争风吃醋的小事罢了,就算是有伤风化也影响不了大局的,他所顾虑的还是远在南疆的东平伯。
虽然,经过了殷绮罗那么刻意的一番话,皇帝对东平伯有了一些顾虑,但是皇帝掌控着偌大的大周朝,并不是一家一户可以那么随意的,更何况东平伯不是一般的臣子,他手里掌控着南疆的偌大的兵马,牵涉着边疆的那么多的蛮夷之族呢,自然不能随意处置。
这事也不大可能一蹴而就,今天能把严氏的丑行公诸于众天下,让淑贵妃也在皇帝面前失了颜面,也算是不虚今日这一场了。
至于扳倒东平伯府还得是楚家出面,只要楚家能稳住南疆,皇帝才会下定决心和东平伯清算,严氏也好、淑贵妃也罢才能彻底的被铲除呢。
殷绮罗在心里安慰了自己,淑贵妃也明白过味来了。
虽然淑贵妃不如殷绮罗这般的透彻洞悉朝局,但是她毕竟是皇帝身边的宠妃,她了解皇帝这个人,他只要还在维护着她的颜面,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既然宁远侯府的事情被那个丫头占了先机,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这事还得另寻解决之道。
聪明的淑贵妃很快就调整了策略。
眼眸里同样挂着泪珠,淑贵妃哀婉的说道,“臣妾谨记陛下的吩咐,宫外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情再也不去听、不去管了。臣妾只担心我可怜的萱儿,自从年前的那次百花宴,她只是和殷二小姐单独呆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莫名其妙的不能开口说话了。”
“还有三皇子,也是和殷二小姐一起的时候受了伤,至今脸色都还不大好看呢,臣妾虽然不是三皇子的生母,但好歹也是看着他自小长大的,这心里头实在是怜惜他这个没有生母照应的啊。”
这一次淑贵妃学聪明了,直接搬出了皇帝自己的儿女,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儿女被霉星克制,总不能连自己的儿女都不在乎吧,毕竟皇帝也是人,也是个做父亲的人啊。
殷绮罗明白淑贵妃的心思,却禁不住微微的翘了翘嘴角。
她举谁的例子不好,偏偏举出了那对各怀心思的兄妹,他们兄妹的心思那都是隐晦的,见不得光的,根本不敢直白的摆到皇帝面前的。
她还担心淑贵妃偃旗息鼓、不再纠缠她是个不祥之兆的说辞,聪明的作壁上观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要是在主动提起这个话茬,难免让皇帝觉得她咄咄逼人、不识好歹,方才一番功夫好不容易竖起起来的怜惜之情会荡然无存的。
可是,要是让殷绮罗也就此罢手,那就白白便宜了梅梁昕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儿了,眼瞅着很快就能让他在皇帝面前难堪一次却只能硬生生的罢手,她又实在惋惜、是难以甘心啊。
真是要该好好的谢谢淑贵妃这个妙人啊,终于给殷绮罗搭了一个梯子,让她有机会把自己的谋划进行下去了。
因此,淑贵妃话音一落,殷绮罗就有些惶恐的重重的叩头下去,“臣女实在惶恐,公主、皇子都是千金之躯,若是因臣女之故而受伤,臣女就算是万死也难抵罪之万一。臣女不敢推卸责任,只敢原原本本的把当初的事情说出来,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神色转了一转,不辨喜怒的平声吩咐,“你说。”
“臣女谢陛下隆恩。”
殷绮罗再次叩头,这才大声的说了起来。
“当初,臣女刚刚回府,蒙皇后娘娘恩典也有机会来宫中参加宴会。只不过臣女见识少错估了自己的酒量,更没想到宫中的酒如此刚烈,臣女只是饮下了馨公主派人送来的一盏温酒就立即醉的东倒西歪、丑态叠出了。”
“臣女醉的东倒西歪,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却在朦胧中听到什么‘为姨母出气’、‘皇太女’、‘女帝’这样的字眼。臣女吓的一个机灵,一下子就酒醒了不小,可是臣女刚刚一动弹,还没有看清楚说话的是谁呢,那说话的人就发现臣女的动静,说是不能让臣女坏了大事,一刀子就滑在臣女的手腕子。也算是上苍眷顾,那一刀稍稍偏了一点并没有让臣女血脉喷张而死,只是又让臣女昏了过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