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的梅峥璟嘴角轻轻的一勾,梅梁昕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成年的皇子们都去家庙斋戒祈福了,那江南一事岂不是都落在了楚靖堂的身上?
这事大大的不妙啊。
梅梁昕心头大急,赶紧的争辩到,“启禀父皇,家庙里斋戒祈福确实是不错的主意。只不过,儿臣觉得祈福固然重要,却也不能废了国事的。如金江南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儿臣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恨不能立即就长了翅膀飞到江南去,大刀阔斧的清缴了那里的匪患,还江南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皇帝的神色微微一动,漫声说道,“此事朕自有安排,你们自管去家庙祈福就是了。”
“启禀父皇,并非儿臣执意抗旨不遵,实在是有件事情压在心里面不吐不快啊。”
梅梁昕似乎没有看到皇帝的不悦,不甘心的继续争取到,“那楚家远离朝堂十几年了,如今贸然入京,父皇念在当年老楚国公的功绩直接就封了不足二十岁的楚靖堂楚国公的高位。可是,楚靖堂毕竟年轻,不但没有领过兵又从未涉足过朝事,他怎么能担起如此的重任呢?更何况,……”
偷眼觑了一眼不辨喜怒的皇帝,梅梁昕又继续说道,“更何况江南历来是大周朝的粮仓,江南稳则江山稳。如此重要的一处要害之处,怎能轻易的交给一个外臣?更何况还是楚家的子孙,儿臣实在是担心哪,请父皇明察。”
这一次皇帝到没在犹豫,径直说道,“楚家虽然是外姓,但是楚靖堂却是将来的驸马,把江南一事交给了他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此事朕心已定,无需你等呱噪再议!”
看着皇帝坚毅的神色,梅梁昕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嘴唇翕动了几下,到底没敢再争辩,黯然的说道,“是,儿臣谨遵父皇的旨意。”
皇帝就在此挥了挥手,“好了,都下去好生准备吧,从明儿起你们三兄弟就一起去家庙祈福,其他诸事无需理会了。”
“是,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行礼之后,梅梁昕、梅峥璟、梅仁文也就依次退了出去。
淑贵妃期待的看了看神色疲惫的皇帝,看不到任何的暗示,也无奈的行礼之后告退出去了。
太后娘娘也站起了身来,心疼的替皇帝掖了掖被角,轻轻的说道,“皇帝好好的歇着吧,过些时候哀家再来瞧你。”
说着话,太后娘娘就准备离开。
“母后。”
皇帝却一把扯住了太后娘娘的衣袖,声音嘶哑,满是疲惫,隐隐的还带着一丝的眷恋,就像是他还是几岁的小皇子的时候每每需要母后时候的呼唤。
太后娘娘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离开的脚步就再也迈不开了。
“母后在呢。”
太后娘娘说着就坐到了皇帝的榻边,就像是几十年前做的那样,轻柔的说道,“母后在呢。”
皇帝没有睁开眼,但是拉着太后娘娘衣袖的手却没有放开,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说道,“朕选择了相信楚家,朕弃用了自己的儿子,选择了把江南一事全权交给楚靖堂去做,朕……”
母子连心,太后娘娘明白皇帝的顾虑,他是担心自己信错了。
“皇帝放心,”
太后娘娘安抚的拍了拍皇帝手,轻柔的说道,“楚家原本的根基在南疆,不会在江南泛起什么浪来的。哀家也会让人一直密切的关注着江南的动静,绝不会再闹出当年的事情的。”
“有母后替朕看着,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无奈的说道,“朕不是不肯重用自己的儿子,可是实在是不放心他们啊,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他们都能搅出这么多的是非来,一旦到了江南还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呢,江南已经乱了三年,再也经不住任何的折腾了啊。”
“母后明白,母后都明白的,”
太后娘娘心疼的看着皇帝疲惫的脸,劝道,“都是梅家的血脉,也不怪他们有那样的心思。皇帝这一次让他们去太庙祈福,但愿他们能想明白了,不管怎么闹都不能乱了大局。”
皇帝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喃喃的说道,“希望如此吧,希望他们之中会有一个可堪大用能撑起大周朝将来的大局,朕从先皇手里接过了这个千钧重负,担了十几年了,朕累了,真的累了啊。”
“会如此的,他们会想明白的,”
太后娘娘继续宽慰到,“母后在一旁这么瞧着,他们中也不都全是满脑子权势地位的,皇帝悉心教导一番,总有能成大器的。皇帝的身子骨要紧,赶紧好好的歇一歇,不要在为了这么事情忧心了,母后瞧着心疼啊,……”
在太后娘娘轻声慢语的絮絮叨叨之下,原本就强撑着的皇帝渐渐的放松了下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须臾就想起了微微的鼾声。
太后娘娘这才掏出帕子来揩了揩眼角的泪水,带着微微的心疼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养心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皇帝贴身伺候的小内侍们原本就脚步轻,现在更是不敢弄出半点的动静。
德馨宫内却大闹了起来。
德贵妃急火攻心之下晕了过去被人给抬回了德馨宫正殿,足足一炷香的时辰她才悠悠的苏醒过来。
几乎一睁开眼,德贵妃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泽儿啊,本宫那可怜的泽儿,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啊,都怪那些狐媚子啊,你……”
德馨宫的掌宫赵嬷嬷微微的一皱眉,就冲着那些宫女内侍们摆了摆,把他们都打发了出去。
没有了闲杂人等,赵嬷嬷这才斟酌的劝道,“娘娘,现在事已至此,伤心也救不了二殿下,您的赶紧想个的别的法子啊。”
“别的法子?”
一脸泪的德贵妃‘嚯’的一下子抬起了头来,盯着赵嬷嬷问道,“事到如今圣旨的都下了,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啊?”
“娘娘先别着急,”
赵嬷嬷缓缓的说道,“请娘娘细想陛下的圣旨,只是说二殿下行事不周,明旨中并没有说就是二殿下伤了馨公主,还着令刑部和皇家暗卫们去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