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第一世家名媛的桂冠早已经不在,相反的她成了一个人人不齿、人人都瞧不上的肮脏私生女,就连以前她正眼都不会扫一个的那些小门小户的丫头们都能对她嗤之以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东平伯舅舅也不在温和的对她寄予厚望,甚至他回京以后连瞅她一样的兴致都没有;
而原本总是慈爱有加的贵妃姨母,脸色变得更加的快,甚至不惜用当众践踏她的方式来讨好别人、撇清和她们母女的关系。
府外如此,回到宁远侯府里她也失去了往日的一切荣光,父亲虽然没有直接开口说嫌弃她,但是那眼神里却送带着一股子让她心寒的东西;母亲更是每日以泪洗面,对她几乎是不闻不问的。
她实在是想不通,当年是他们两个苟且才升了她,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嫌弃她?连带着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人们都话里话外的对她带着嘲弄,她却再也没有了随意处置他们的权威。
最让她痛心的是那个男人,那个她以为可以依靠终身的男人,在这样的时刻对她的态度竟然也是那么的暧昧不明,至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一点点的安慰。她不肯死心,曾经很多次打发人去他府中求见,希望他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来看看她,哪怕只是悄悄的,不是那种大张旗鼓的,也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啊。
可是,结果却每每都是让她失望。她打发去的丫头们即便是使了大把的银子进了三皇子的府邸也根本见不到他本人,更不用说哀求他对自己施舍一点点的怜悯了。
思前想后,殷云仙彻底的绝望了。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活死人,而且是走到哪里都惹人厌弃的那种。
失去了一切,这样的日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殷云仙越来越频繁的想到了死。
无需唤人掌灯,殷云仙摸索着把几天前就备下的白绫取了过来,根本顾不得寒冷,只穿着中衣就翻身而起下了绣床,赤着脚来带了屋子中央,冲着早就瞄好的房梁就挥出了那道白绫子。
赤着脚踏上冰凉的小杌子,殷云仙三小两下就把白绫结成了一个死结,抻着脖子就钻了进去。
可是,就在她准备踹翻了小杌子的时候,又犹豫了。
她就这么死了么?
她殷云仙就要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么?
她虽然没有了京都第一世家小姐的桂冠,可是她的美貌还在,她走出宁远侯府,站在那群男人们中间还照样能引起阵阵的尖叫,照样能让他们疯狂,她喜欢那样的感觉,她舍不得那样的威风。
不,她不能死,她不能浪费了这上苍赐予的美貌,她还想着当面找他问个清楚哪。
殷云仙后悔了。
就在她准备从白绫里钻出来的时候,变故猝然而发。
不知道为何,她的小腿无缘无故的就是一跳,一下子就踢翻了脚下的小杌子,随着‘哐当’一声响,殷云仙没着没落的双脚就更加的冰冷了起来。
殷云仙大惊失色,她想大声的喊救命,却发现白绫已经紧紧的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根本就发不出半点的声息。
殷云仙就更加慌乱起来,双手拼命的乱抓乱舞希望能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双脚也在乱蹬乱踹着,渴望能找到一点支撑,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殷云仙越是挣扎,脖子上的白绫勒得越紧,几乎挤尽了她嘴里最后的气息,殷云仙就像是上了岸的鱼,干涸的渐渐没有了生机,随着最后的一阵天旋地转,某些东西似乎就要离她而去了。
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可是她不甘心,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做,还有很多的法子没有来得及去尝试。
若是谁能救了她一命,让她能继续的活下去,她愿意付出一切去交换!
她什么也不会计较的,只要她能继续活下去!
她只要能活下去。
最后的时刻,上苍似乎最后终于听到了殷云仙的祈求。
就在她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勒紧了脖子的白绫突然就是一松,那些久违的甘冽的气息再一次灌入了殷云仙的口鼻之间。
‘噗通’一声,殷云仙种种的跌回了冰冷的地面上。
不过,此时的殷云仙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死而复生的喜悦让她忘记了一切疼痛。
能继续活下去,真好啊。
可是还没等殷云仙感谢上苍呢,上苍竟然又附送了她一个特大的福利。
“仙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能这么的想不开?”
随着一个充满了怜惜的声音,梅梁昕从后窗跳了进来,立即就奔着跌倒的殷云仙过来了。
梅梁昕一边紧着上前一把抱住了殷云仙,一边痛心疾首又后怕的说道,“若是本王再晚来一步,你这个傻丫头就要铸成大错了。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你让我如何的独活下去?”
“你、你,真的是你么?!难道我、我已经死了么?”
殷云仙用力的眨了眨眼,还抬手使劲的揉了揉,结结巴巴的不敢置信的说道,“怎么、怎么会是你?是阎王可怜我才让我又见你一面么?”
“除了我,还能是谁啊?”梅梁昕轻轻的抱起了殷云仙,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回了柔软的绣床床,又扯过了一件锦袍来给她披上,满脸满眼的都是温柔和痛惜,“我一心惦记着你,没想到你这个傻丫头竟然这么想不开。这里也不是什么阎王殿,这里是你的闺房啊,我想了法子来看你来了。”
“这么说,刚才是你,是你救了我?”
后知后觉的殷云仙这才反应了过来,张着大嘴巴欣喜的说道,“你舍不得我死?是你出手救了我?”
“哎!……”
梅梁昕就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用手点了点头懵懂着的殷云仙,无奈中带着丝丝宠溺的说道,“傻丫头,本王的傻丫头啊,当然是我救了你啊,要不然你现在怕是已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