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殷绮罗的凄婉的声音里又多了一层悲凉,“臣女竟然听说夫人在劝侯爷,说是臣女失了贞节,他们商量着竟然要把臣女彻底的逐出宁远侯府的大门啊!”
皇帝脸色再次一变,奇怪的问道,“宁远侯夫人既然未卜先知?”
“岂止是未卜先知?!”
殷绮罗的声音陡然一厉,充满了怨恨、委屈、愤慨和绝望。
“臣女那位好继母竟然还拿出了一块沾满了污秽的玉佩和破碎衣衫,说那些都是臣女遗留在栊翠庵污秽闺房里的!”
这一次,不仅仅是皇帝,满屋子的命妇小姐们都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
“严氏竟然歹毒到了如此地步?!”
“毕竟也是宁远侯的小姐呢,竟然没有半点人性的被如此践踏?!”
“这个宁远侯继室丧尽天良,更古未闻啊!”
“她不但不要脸的偷奸、害死了原配夫人,还不肯放过原配留下的唯一骨血,简直没有半点人性哪。”
“真该天打五雷轰!”
“大周王朝怎么能容许如此恶毒的妇人?!”
……
大家开始只是怯怯私语,后来有几个嫉恶如仇的竟然忘记了这是在皇宫的大殿之上大声的议论起来。
殷绮罗眼梢的余光瞥到了皇帝不悦的皱了皱眉,立即大声的说道,“绮罗感谢各位的仗义执言,可是此事还没有完结,请大家听绮罗把话说完。如今在圣驾面前,殷绮罗不顾脸面的说出了家丑,是非曲直大家心中明白,陛下圣明如斯,一定能还绮罗一个公道的。”
大家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宫门口,也不是无光痛痒的偏殿,这是当着皇帝的面呢,放肆不得。
很快的,大家都纷纷住了声,但是看向殷绮罗的眼神里却满满的都是同情和期待,期待她继续说下了。
“这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
殷绮罗尽量上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清晰的说道,“当时绮罗虽然心中茫然无助,却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担下来这个污秽之名的,这个名声实在是不好耽啊,绮罗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如人家所愿的认下这种事情啊。”
大家纷纷点头,一个个都是‘正该如此’的神情。
殷绮罗这才继续说道,“方才淑贵妃娘娘不是说臣女回到宁远侯府之后府里立即死了两个婆子么,这事就和绮罗不愿意担那个污秽之名有关。虽然宁远侯夫人是绮罗的长辈,可是如此毫不顾忌的给绮罗扣屎盆子的长辈绮罗实在无法尊敬,当场就和她对质了起来。”
“前一天夜里绮罗的丫头被凌辱至此,绮罗天还没亮就往府里赶。绮罗就想知道一直安坐在府中的夫人是如何知道绮罗被人糟蹋了,还一个劲的劝说侯爷要把绮罗给放逐出去?侯爷似乎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蹊跷,也一改方才的态度要夫人给出一个说法。”
“宁远侯夫人这才不得不说这些污秽的东西都是她身边的婆子送来的,绮罗被人糟蹋的话也是婆子传进来的。绮罗实在难以接受一个侯府的婆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此污蔑主子小姐,这才以死相逼求侯爷主持公道的。”
“侯爷心疼绮罗,吩咐了仆从门前院大厅集合,让那个婆子把话说清楚了。可恨那个婆子竟然敷衍的推出了另一个杂役婆子来,而那个替罪羊婆子原本也是能说会道的到了侯爷面前竟然一个字也不会说了,这太让人怀疑了。”
“不但如此,那个竟然还不放心,趁乱直接把那个婆子给杀了,这就更加引人怀疑了。侯爷是一家之主,当然不会让婆子们如此糊弄,准备细问问那个杀人灭口的婆子,可是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夫人不知道为何突然发作,竟然亲手掐死了那个婆子。”
“这事是一个蹊跷透着一个蹊跷啊,可这两个婆子的死确实不该算到绮罗头上的,不知道绮罗这么说,淑贵妃娘娘是否还认为是绮罗不详,克死了家里的婆子?还是贵妃娘娘还知道些什么绮罗不知道的隐情,才这么说的呢?”
殷绮罗方才已经点明了严氏丧尽天良残害嫡女的事实,不但得到了在场诸人的同情和支持,也让皇帝心里明白了这件事情。她之所以还把冯婆子她们的事情再重复一遍,针对就是淑贵妃。
殷绮罗心里很清楚,东平伯远在南疆,如今是焦头烂额的自顾不暇呢,淑贵妃如今是严氏母女最大的靠山,她是皇帝身边的人,是最能左右皇帝做决定的,既然有了这么一次机会,她必须得紧紧的抓住。
微微一顿,殷绮罗成功地看到了淑贵妃铁青的脸色,却在她开口之前抢先冲着皇帝磕了一个头,大声的说道,“陛下垂怜,准许臣女把冤屈都说出来了。臣女这才斗胆直言,臣女不想贵妃娘娘依旧误会臣女是不详之人,言辞间不免有些冲撞,臣女冒犯了淑贵妃娘娘,请陛下治罪。”
一语落地,殷绮罗又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冰冷的金砖上,一副老实认罪伏法的模样。
皇帝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皱,太后娘娘却怜惜的叹息了一声。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皇帝吩咐你照直说的,你又何必这么小心翼翼的?真是被人欺负怕了啊,严氏欺负了你这么多年,给你扣了这么多的污秽名声,你是不是连她的姐妹也一并怕了。”
说了这话,太后娘娘扫了皇帝一眼,又才怜惜的说道,“你这个丫头放心好了,这里是大周朝的大殿上,咱们的皇帝最是英明,岂是宁远侯那个耳根子软的能比的,他绝不会看着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委屈的,我老婆子也不准许宫里的娘娘有那么歹毒的心思,处心积虑的去害一个孤苦无依的小丫头子。”
说到了后来,太后娘娘的脸色一转,看向淑贵妃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
淑贵妃就是一哆嗦,原本到了嘴边的怒斥就统统咽了回去,而她的脸色也因为怨恨办变得有些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