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的翟耀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变了主意。
“师傅,麻烦你停下吧。”
“啊?不是没到地儿吗?您想自己开?”代驾疑惑着却也将车子缓缓靠边停下了。
翟耀也没多解释给了人家一百块钱,打发他走了以后自己坐到了驾驶座,足足坐了半个小时后突然启动车子掉头往城外开区。
翟耀没喝多少,因为自己本身是医生,职业的习惯让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克制,酒更是能不喝就不喝,即便喝也能控制在八分清醒之内。
车子一路往西不急不慢的一个小时后进了甫县县城,可当车子到了县医院门口翟耀却停下车皱起了眉头。
真是好笑,自己怎么突然想到来甫县了?
可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情促使着他就这么来了,还到了医院。
翟耀对自己的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也解释不清,既然到了就……翟耀叹口气将车子开进去,停下车后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就诊大楼。
翟耀在急诊这边找到了那位在市立医院实习过的医生赵岩。
赵岩看到翟耀很是意外,翟耀却很淡定的解释了一下,说是自己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那个自己主刀手术的病患情况怎么样了。
赵岩很是感叹,人家一个市立医院的院长又是留学的博士,能有这份职业素养太值得自己学习了。
带着崇敬的心情赵岩领着翟耀去了住院部,在心脑病区这边找到了值班的医生并且看到了那位患者的病例。
“病人手术很成功,醒来以后也没有任何的并发症,这几天恢复的也很明显,应该再住上十来天就能出院回家修养了。”值班的医生尤其惶恐,详细的介绍着内心还有些紧张。
翟耀草草的看完所有病例最后目光落在了患者的简历上。
张玉香,四十五岁,甫县张武庄人。
张武庄?
想到最后似乎还有一页家属的签字,翟耀翻了两下目光落在了最后一页那三个清秀的小字上。
张天缘?
“你们这边允许陪床吗?”合上病例翟耀看了看赵岩和值班医生。
“原则上不允许,不过危重病人是允许一个家属陪护的,哦,张玉香的女儿一直都在,不过好像他们家条件有点差。
孩子倒没说什么,就是这个张玉香一直问我们能不能早点回去。
我听护士说,张玉香闺女原本是考上大学的,就因为她妈妈有病家里条件不行,这孩子就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唉,真是可惜了,630多分被华中医学院录取的呢!”
翟耀越听眉头蹙的越紧。
考上医学院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放弃了?
赵岩看翟耀一脸沉思的样子刚要说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然后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三个人扭头看到来人都愣住了。
进来的正是他们刚还说到了的张天缘,女孩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前的翟耀,目光里闪过惊讶的同时快步走了过来。
“翟院长?您怎么会来?”
翟耀赶紧站了起来,意外之余竟有些紧张,扶了扶眼镜后才点点头。
“我过来了解一下你妈妈的术后情况。”
开始赵岩还没多想什么,可是翟耀再一次重申自己过来的目的时,小伙子眼神就闪了两下。
翟院长关心自己主刀的患者也是正常,可这不就是一个电话问问的事儿吗?这么晚这么远特意跑来一趟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但是张天缘却没想到这么多。
她始终记得是翟耀路过好心帮他们送妈妈来了医院,又出手把妈妈给抢救了过来。
只是当时太慌乱了,术后急着安置好妈妈张天缘再想感谢这位救命恩人时护士却告诉她这位是市里医院的院长,人家做完手术就赶回市里了。
张天缘有些遗憾,父母还嘱咐过她,等出院了让她专门去荣城一趟,当面感谢一下人家。
没想到今晚翟耀竟然出现在了医院,张天缘很激动,过来就给翟耀深深的鞠了一躬。
“翟院长,谢谢您那天好心把我妈妈送到了医院,更感谢您成功给她做了手术,我爸妈都一直念着您呢,谢谢,谢谢您了!”
“别,不用这样,应该的!”翟耀赶紧扶住了张天缘,看着因为激动大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的女孩子翟耀突然有些心疼。
“坐坐,别客气,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职责,那个……你妈妈情况还好吧。”翟耀让着张天缘坐在了椅子上。
赵岩看了眼张天缘后轻轻拉了一下值班的医生。
“那个翟院长,我们去给您倒点水,你们先聊着。”说着赵岩跟会意的值班医生急匆匆走了。
张天缘这会儿也平静了些跟翟耀介绍了一下妈妈的病情,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翟院长,您还这么远特地跑来看我妈妈,那个您要不跟我去病房见见我妈妈吧,她还没睡。”
“那个……好,我们过去看看也好。”照耀犹豫了一下就点点头站了起来。
张天缘开心的带着翟耀去了病房。
病房里只有两张床,有个病人已经睡了,张天缘带着翟耀进来,躺在床上的张玉香有些诧异,翟耀给她做的手术,可张玉香当时病情危重根本就没意识更不知道这个跟着女儿进来的小伙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妈,这位就是那天给你做手术的翟院长!”张天缘过来小声的给妈妈介绍。
张玉香费力的就要起来,翟耀赶紧制止了她。
“别动,躺着说话就好了。”
随后翟耀仔细的询问了一番张玉香本人的感受,还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最后想母女俩确认恢复的却是不错。
张玉香感激不尽,很朴实的农村妇女一个劲的说谢谢,搞的翟耀有些尴尬,安抚了几句就出来了。
张天缘给翟耀送出病房,翟耀看了看她。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啊?”张天缘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没什么正经工作,高中毕业就在家帮我爸妈种地,冬天的时候就来县城打打工,我妈妈常年有病我不能走远。”
张天缘的话让翟耀透着些许失望,一个冲动就质问了一句。
“你妈的情况这次恢复好就没大问题了,你这么小年纪就想这么过一辈?”
“我……”张天缘看着翟耀愣了两秒想解释什么却只是张张嘴就把头垂下了。
翟耀的语气有些冲,明显跟刚才温和的态度不同,张天缘被这位恩人问的心里突然很难受。
这种情绪来的很突然,就像经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亲人一样,有种想哭的冲动。
看着女孩闷着头一副无措的样子,翟耀顿时暗骂了自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