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靠近厨房的窗开着灯,阮方妤走上短短的几层阶梯,看着那个熟悉的门锁,轻轻摁响了一旁的门铃。
“来啦,谁呀?”保姆李妈专属的大嗓门在里面响了起来,熟悉的不行。
不过在门口等候了几秒钟,面前的门便忽然被打开。
李妈茫然又惊讶的表情让阮方妤有些温暖和熟悉,她张大嘴震惊了一会,然后忽然笑了:“夫人!你从国外回来了。”
阮方妤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霍安垣给她找的合理脱身之法,于是便点头笑道:“刚回来的。”
李妈又惊又喜,忙给她将行李拎进去,然后一边喋喋不休说开了:“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老夫人前段时间一直来找您呢,后面还跑去霍先生的公司。”
这一出倒是阮方妤没有想到的,她换好鞋走进熟悉的客厅,脑海中却是想象到霍母拎着包昂首挺胸去公司质问,霍安垣皱着眉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就有些想笑。
“我明天就上门去拜访。”
等说完这些,李妈帮她将行李都收拾出来,然后一拍脑门说:“哎呀,您瞧我这记性,先生早上便说过不回来吃晚餐,需不需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您回来了。”
见她似乎迫不及待就要去通知,阮方妤忙伸手拦住:“不用了,他工作忙就不要打扰了。”
说完以后她又想起方才裴祤在车上说的那些话,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我想……给他个惊喜。”
本以为李妈这个年纪这么说出来会有些尴尬,可谁知她却表情一变,然后猛地站起身往玄关走去。
阮方妤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的动作,发现她出来以后手上正提着她方才换下来的运动鞋,然后朝着洗衣间走去。
“既然夫人要准备惊喜,那一定不能让先生给发现您已经回来了。”李妈苍老的脸上满是严肃,等将鞋子处理好,又走到她的行李包旁边,一副要将这个大包也毁尸灭迹的模样。
阮方妤见状,哭笑不得地将包给抢了过来:“李妈,不用这么正经,我会把它藏好的。”
“您确定吗?”李妈像是着迷于惊喜这个惊字,这会儿满脸严肃:“若是被他提前发现了,就没有惊喜感了!”
“我确定。”阮方妤无奈,“等吃完饭我就缩在楼上不下来,这样总能给他惊喜了吧。”
李妈思忖片刻,然后似乎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将手在围裙上擦擦,然后说:“好,那我赶紧去做饭。”
等她离开以后,阮方妤才拎着包上楼开始整理。
可一推门她便有些哑然,主卧原先桌子上摆的绿萝此时已然枯死了,几条黄叶子耷拉在木质桌面,显得格外萧条。
藕色的大床干净整洁,就像是从没人睡过一般,唯有衣柜有些凌乱,但却也没有任何的温馨感。
她抚摸着丝质的被单,有些怅然。
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霍安垣是不是压根就不回家住。
有些愧疚的同时,心底却也难以抑制地涌上了另一个想法。
霍安垣该不会……
荒谬的想法只在她脑海中升腾了短短一秒,便猛地被她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可能,霍安垣他不是这样的人。
努力控制着自己放平心境,阮方妤深吸几口气,这才开始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的左侧,顺便将那些摆放有些杂乱的袖口和放表的夹层收拾了一遍。
等收拾好了以后,她已然被房中的暖气熏得不行,便将毛衣和休闲裤都脱了,索性去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脱衣服的时候视线忽然触到自己手腕上那块霍安垣亲自给她带上的手表,她眸色微沉。
这才发觉这块表跟着她历经风霜,原本光滑的表面都被浮上了几道浅浅的划痕,耀眼璀璨还镶嵌着细钻的表带也变得黯淡无光。
她沉思片刻,将表放在了洗手台山,这才转身进了烟雾缭绕的浴室洗漱。
用过餐以后李妈便计算着时间使劲将阮方妤往楼上赶,一口一个马上先生就该回来了,那模样比阮方妤这个准备惊喜的人还要急。
于是最后还是不低李妈的倔强,阮方妤正好也有些昏昏欲睡,便索性上了楼换上自己睡觉专门穿的宽大白衬衫和宽松中裤,往床上一躺便来了睡意。
反正如果霍安垣一回家,掀开被子发现床上躺了个人,应该也会很惊讶吧。
阮方妤闭着眼昏昏沉沉,临睡着前想到这个,便毫无顾忌地放心睡着了。
外头夜色深沉,璀璨绚烂的灯火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明亮,继而到了某个节点,却又一致地暗了下去。
齐助理这天早早便请了假去约会,霍安垣回到家也无所事事,索性将司机先喊回去了,自己独自在公司忙碌到深夜,等一切解决以后才关闭电脑,乘坐电梯一路到了地下车库。
他一个人时并不喜欢开太庄重的车,于是这时候果断选了自己那辆在车库蛰伏已久的法拉利。
流畅的车身在路灯下划过一条又一条的优美光圈,深夜的大道人烟稀少,唯有入春以后萧瑟的落叶还在不知疲倦地下落。
霍安垣一个人的时候也不爱听歌和电台,耳边只有外面的风声和轻缓的车身轰鸣。
这些枯燥乏味的日子自己一个人过久了,难免有时候便会思念和感怀。
等将车驶入院子,他罕见地没有将车开进车库。
那种疲乏的心情在身侧萦绕,让他几乎有些颓废感。
一边绕到大门前,霍安垣一边从口袋中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在夜色中火光乍现,点燃了香烟。
小小的烟头在黑夜中忽明忽暗,他咬着烟打开门,然后摸着黑换鞋关门上楼。
等到了二楼时心中却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伸手将烟头在扶拦旁边的垃圾桶旁边摁灭,然后抖抖风衣外套,散了烟味以后才开门进了房间。
他向来不喜欢屋内灯火通明的模样,那样总是会有一种格外清晰的孤独感,似乎连空旷的房间都变得更加刺目。
于是她这会儿理所应当地没有开灯,而是从床头的衣架上取了睡衣便去浴室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