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青猛的回神,却是有些无奈:“想什么呢,我就看看。”
“干什么都不行。”裴祤态度冷硬。
后面的阮方妤不明所以,心想着柯青毕竟救了霍安垣,正想出口打圆场,却忽然见柯青正了脸色。
他一改方才的玩世不恭,认真道:“我在她身上看见了蛇毒。”
“什么?”裴祤又是眸色一紧,可想到他方才那副色眯眯的模样,理所应当认为这是他找寻的借口,于是还是没有让开。
柯青无奈:“没逗你,快让开,我给她检查一下。”
裴祤闻言犹疑不决,而阮方妤与柯青对视一眼,回想起自己前段时间总是梦见的画面,一时间觉得柯青似乎真的看出了什么。
于是她主动翻过自己细白的手腕,递给了柯青。
她递出去的正好是左手腕,此时松散的袖口微微捞上去,露出一截如白玉般细腻的手腕,上边还盘着一条黑色带着鳞片的细细小蛇。
柯青微微一怔,然后反应过来笑了:“这就是林述吧,变成小蛇还怪可爱的。”
他说这话,将自己冰冷的手指搭在了阮方妤脉搏上,笑不达眼底。
见他神色微微凝滞,裴祤和阮方妤都未说话,心中却都已然有了计较。
这个动作维持了许久,正当阮方妤都看见手腕上的小蛇都有些被惊醒滑动时,柯青总算缓缓收了手。
他的表情不算太好,阮方妤只得试探着开口:“柯长老,你可看出些什么来了?”
裴祤靠在木质的栏杆上,眼神探究。
柯青闻言轻叹一声,然后又蹙起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
三人如木头人一般维持这个姿势许久,等阮方妤都看见对面裴祤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以后,柯青才终于开了口。
“阮小姐是不是摸过蛇尾,并被刺伤过手指?”
阮方妤一愣,正想摇头说没有。
可记忆回溯,却忽然想起自己和林百灵被阮舒舒推下悬崖获救以后,确实是有一次好奇摸过她的尾巴,那时候手指传来痛感,但却因为在沐浴水流喘急的缘故未能看见血色,于是理所应当便认为无关紧要。
如今这么一想起来,却觉得有些惊悚。
在柯青和裴祤严肃的神情下,她只得轻轻点头道:“似乎是有的,但是那时候我以为没有刺破……”
“成年蛇人尾部多有倒刺且锋利无比。”柯青这时候表情严肃无比,专注和认真终于让他身上那股少年气没再那么明显。
说完他又百思不得其解地疑惑道:“可是蛇族人性格温驯,尾部上的倒刺不会轻易释放,你是怎么触碰到的呢?”
阮方妤听后有些心虚地为他解了惑:“若是在沐浴时触碰的,是不是便不足为奇了?”
“啊……那就难怪了。”柯青恍然大悟:“沐浴时正是无比放松愉悦的时刻,那时候身体当然是完全展开的。”
看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裴祤按捺不住了。
他忙追问:“摸蛇尾有什么讲究?”
柯青本来正在思考,被他打断以后丢给他一个类似于鄙夷的眼神,然后说:“你作为长老,理论知识真是大大缺乏。”
说完,不等旁人再追问,他已注视着阮方妤毫无血色的白净手掌开始解释了起来。
“蛇浑身都是毒,你既然触碰了并且见了血,便跟霍先生一样染上了蛇毒,而且……”
他这边还没而且完,裴祤便道:“那你赶紧给她治疗啊!”
“……”柯青瞪他一眼,自顾自继续说:“而且你的时间很长,可能已经超出了我所能医治的范围,不过既然是蛇尾,想必跟我之前看过的几项都差不多,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是有一个小小的副作用而已。”
阮方妤问:“什么副作用?”
柯青长眸微抬,缓缓吐出四个字:“失去记忆。”
“什么?”裴祤也是一惊。
柯青看着阮方妤恍神的表情,慢慢说:“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并不是一瞬间就将一切事情都忘却,想必在中毒的期间,你也有偶尔发现自己想不起一些久远事情的时候吧。”
“虽然我没法治,但是你可以去问问上面的长老有没有方法,你不是很快就要参加后面的比赛了吗?前三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他这么一番话点醒了阮方妤,可想到自己原本想要深究的问题,一时间她却陷入了两难。
失去记忆这件事情,是个正常人都会感到恐惧和害怕,可是她更加害怕的是时时刻刻处于不安稳的状态之中。
很多的时候她都觉得重生是上天给予她的馈赠,让她改变了自己本悲惨愚蠢的命运,结识了这么多朋友,甚至有了真正的家人和爱人。
可是这样的美好却像是幻境一般,让她如履薄冰,像是踩在绵软的云朵上,压根看不真切。
仿佛下一秒便会忽然从云端跌落悬崖,恍然醒过来,她似乎还是那个被栽赃陷害万人唾弃的阮家大小姐。
这样强烈的反差,让她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件事情彻彻底底弄个清楚,可如今却又多了这样一个选择。
一个机会,两个问题。
裴祤和柯青正在旁边振振有词地替她规划如何才能从狐族小辈中脱颖而出,成功位列前三,却没有想到她心中的问题却与他们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等计划完一切,柯青收拾东西准备回房间,如何想起自己的茶室被人被占了,只好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等他离开了,裴祤才终于缓了神色跟阮方妤说方才两人的话:“我哥可能得晚点才能醒过来,因为超负荷的缘故估计得在这修养一段时间,正好明天开始就选拔,时间也差不多。”
“嗯,好。”阮方妤垂着眸恍神,然后抬头看见他有些担忧的神情,又笑笑说:“我会加油的。”
裴祤点头,然后往紧关的木窗内看了一眼。
“茶室内有两间房,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如果我哥醒了记得招呼我一声。”
他在乎霍安垣阮方妤知道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这时候点点头,等他走后才轻轻推门进了茶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