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支支吾吾半天,眉心都皱成了川字纹。
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让阮方妤有些疑惑,可与此同时心底却又浮上了些许猜想。
“李……”
“夫人,我对不起你!”
阮方妤正准备仔细问问,便听李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一瞬间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她毕竟是长辈,阮方妤也不好意思接受她的道歉,连忙笑着打圆场:“您这是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您帮了这么多忙,我怎么好意思。”
她说着,将李妈还是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正当她沉默之时,李妈才终于再次开口了:“夫人,真是不好意思,但我也是害怕少爷出了事情,所以才这么做的。”
这句话说出来以后,李妈的话语就像是泄了的闸口,将自己跟霍母告密的事情完完全全地说了出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满脸都是愧疚:“阮小姐和少爷一直都很信任我,可我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昨天看见少爷平安归来以后,我便是彻夜难眠,这心里总是过不去。”
话终于说明白了,阮方妤可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李妈这做法对于他们来说真是算得上惊险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有些不理解和生气,可到了后面却也是能够想象她的心情。
李妈自打年轻的时候便一直在霍家帮工,一直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
霍安垣是被她看着长大的,在她的心中早与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而霍家待她不薄,李妈跟陶欢的关系也是亲密地没话说,霍家有什么大小事,陶欢都会跟她一起张罗,俨然是姐妹两。
在这种情形下,她若是发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爷像是出了事情,不去通风报信那才真是不符合她的风格,也违背了她的忠诚。
于是面对立马如此愧疚的道歉模样,阮方妤一直以来心底的芥蒂倒是也随之消散了。
若是换做她自己,也要一定会这样做的。
“李妈,没事的。”她在李妈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脸上挂着淡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安垣好,我刚来到霍家不久,您对我还存有一定的戒心也是必然的,这些都可以靠时间慢慢改善。”
她说这话时话头间也带了个私心,想要让李妈接着这件事情对自己改观一些。
女人揣测女人的想法总是一猜一个准,而她们这样整日朝夕相处,更是不必多言便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的事情。
即便这一次的事情确实如此,可他们的未来还有着很多的未知数。
阮方妤不想要每一次自己和霍安垣做些事情的时候,都会原封不动地传到老宅那边去。
即使有时并不是什么亏心事,可这种宛若被监视的感觉也让人如临大敌。
李妈听了她的话以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夫人,我明白了。”
这件事情说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阮方妤见她还有些尴尬,便扯了几句有的没的。
将中午的菜谱指定好以后这才放李妈去忙,这期间小诉一直在她怀中乖乖躺着,一副可爱的小模样。
可等李妈一走,它便又开始嗷嗷地叫,又像是极其不满一般。
阮方妤颇为无奈地在它毛茸茸的背上摸了摸,然后抱着它朝外面走去。
“走,去看看你范云阿姨的椅子做的如何了。”
她快步走出院子,看见原先光秃秃的树枝现在变成了一把奇奇怪怪但却充满艺术风格的木椅,倒是有些惊奇。
范云已经将椅子的四个角都固定在了泥土中,这时候乍眼一看就像是完全融入了这个花园。
木色的椅子,坐的地方是范云用一条条粗树枝磨平镶嵌在一起制作的,而椅背也是差不多的制作手法,只不过并没有那么精美,保留了树枝原本的肆意生长美感。
阮方妤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惊叹出声:“范云姐姐,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做木工啊。”
范云刚把铁锹返回角落,这时候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抬手擦汗,闻言忍不住笑了:“我是业余的,你真当这三脚猫功夫能成什么事啊。”
“反正我觉得挺专业的。”阮方妤笑得开心,一边摸小诉的背,一边打探着问:“你有回狐族的打算吗?”
范云抬眸看她两眼,然后又移开视线去看自己的作品。
她像是猜出了阮方妤的意图,这时候唇角微勾,笑道:“怎么?赶我走啊。”
阮方妤失笑:“哪能啊,我是很希望你留在城市里过日子的。”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也正式起来,脸上笑容虽然没有全部收敛,但却也化为了浅淡的笑意。
范云跟她对视一眼,然后颇为惆怅地抬头叹了一口气。
“我也还没有打算好,在狐族待久了偶尔出来一趟是感觉有些新奇,可同时也感觉有点害怕,或许还是狐族那种静谧祥和的氛围我比较习惯。”
她说完这一段后沉思许久,然后很是无奈地苦笑一声:“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待在哪里。”
阮方妤看着她有些迷茫的神情,心底也逐渐蔓延起细细密密的心疼。
她没忍住抬手在她肩上轻拍两下,笑着说:“没关系,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领略更多美丽的风景,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回去,我们这边永远欢迎你。”
这番话说的温柔,范云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脑海中忽然一阵恍惚。
顷刻间,两双一样轻灵温和的眼眸重叠了,那美丽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范云失神片刻,再度回神时确实忍不住轻叹一声:“方妤,你跟你母亲真像。”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阮方妤也微微一怔,然后笑了:“哪里像?”
“哪里都很像。”范云长叹一口气,脑海中开始蔓上想象:“你们的长相,秉性,甚至是性格,都别无二致。”
阮方妤脑海中关于自己母亲的记忆所剩无几,可此时听着范云这么回忆着,却也开始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