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方妤抱着毛毯轻轻测了一下头,却没睁开眼,她笑道:“你不是要陪叔叔打球吗?”
她本以为是霍安垣回来了,可说完以后却没得到回应,于是她缓缓睁开眼,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姿硕长,穿着一件简单的毛衣,下颚骨紧绷成一条弧度流畅的线条,高挺的鼻梁和眉骨让他半张脸印上了阴影。
“方妤,我马上离开了,来跟你道声别。”林述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阮方妤眼神闪躲一下,觉得自己此时的姿势实在是不妥,于是攥着毛毯的角坐起了一些来,仰头看着林述,故作无意笑道:“好的,一路顺风。”
本以为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林述却缓缓蹲在了摇椅旁边,仰头看着她。
于是这时候阮方妤才发现,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潇洒又不羁的林述似乎跟此时这个完全不一样。
他的眉眼涌动着一股忧郁的气息,像是蕴含着化不开的浓稠。
“我说的离开,是回蛇族,可能很快都不会再回来。”林述修长的手指扣在深木色摇椅边缘,言罢顿了顿,又道:“我不在的日子里,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妹妹。”
他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阮方妤也明显感觉到了。
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话,没想到跟林百灵有关,于是她有些释然的笑了一下,回答:“她挺有趣的,我会帮忙照看的,你放心吧。”
这么答应完了,林述却还没离开,反倒保持着那个姿势微微仰头看着阮方妤。
太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射在他立体精致的五官,带上了那么一份难言的虔诚和认真。
阮方妤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缩,忽然就感觉他可能马上要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你……”她有些急切地想要打断现在这种近乎暧昧的气氛,阻止接下来几乎水到渠成的话语。
可林述这么看着她,自己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方妤……”
“都在。”
他的话语跟门口忽然推门而入的人重叠上。
阮方妤惊愕地抬起头,险些自己都要觉得自己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进来的人正是本该在这的霍安垣,看见房间里多出了一个男人他倒也没有太惊讶。
将手上拿着的一个古朴木盒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勾起清冷的唇角道:“聊什么呢?犯得着跪着说。”
他这话一出便将原本旖旎的气氛都给打破了,而林述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还是从地上起来了。
调和好情绪,他笑道:“毕竟是跟你夫人说话,总不能让她抬头看着我。”
霍安垣没再笑,大马金刀往小沙发上一坐,颔首道:“说完了吗?如果还没有的话,让我也听听。”
阮方妤听到他前半句的时候还以为他要很有眼色地给他们俩腾空间,一时间心都高高悬起,好在听见后半句时才想起霍安垣一向的风格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总算松了口气,趁着林述还没说话,阮方妤抢先道:“好了,你刚刚跟我说的事情我记住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多多关注林百灵的,你放心吧。”
林述眉眼阴沉,但事到如今也知道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已经不适合再说出口了。
于是只好作罢,他朝阮方妤苦涩地笑了一下,说:“好,麻烦你了,我就先走了,她还在楼下等我。”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开。
房门被轻轻关上,阮方妤重新躺会了摇椅上,看着即将转移方向的阳光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接下来天气怎么样,今天晒了个太阳可真是太暖了。
她心里乱七八糟想着一些事情,可旁边的霍安垣却有些不满了。
他垂眸看着身披干净毛毯在阳光下像一只慵懒小猫咪的阮方妤,冷然道:“他离开了,你就这么失望,是我打扰你们了?”
“啊?”阮方妤愕然,扭头盯着他愣怔了好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居然有些想笑。
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点着霍安垣的方向,笑的不能自已。
“你……你是在吃醋吗?”
阮方妤笑了没两声,便看见霍安垣的神情跟冷了,于是这会儿也忽然敛了笑声,轻咳两声小小的嘟囔:“嗯,没有,我不是在为他伤心。”
“是吗?”霍安垣凤眸微斜,瞟她一眼,然后转身去摸方才那进来的木盒。
阮方妤看着那深色木盒上精美的雕花,有些好奇凑过去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呀?”
谁知霍安垣冷冷道:“你先想好怎么跟我解释刚才的事情。”
“……”
想不到啊,这人还挺记仇的。
阮方妤抿着唇笑了一下,然后攀在摇椅边上,小声跟他叙述了一下方才的事情。
“幸好你进来了,不然我跟一个男的说话都要尴尬死了。”
她没有刻意将林述原先跟她说过的话和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是将林述拜托她帮忙照看林百灵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
霍安垣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确定了她没有撒谎以后,紧皱的眉才终于舒展了一些。
“这是父亲给的。”
他忽然开口,阮方妤愣怔半天才察觉到他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
说话间他将木盒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块精致玉佩。
那是一块平平无奇的菩萨相,似乎料子很不错,但阮方妤作为外行也看不出什么来。
只觉得在这样高逼格的盒子里装着的东西绝对不是俗物。
“这个值多少钱?”她砸吧两下嘴,看着那块玉佩,然后又瞟了瞟霍安垣。
霍安垣垂眸看她一眼,没详细描述:“很便宜,但是意义非凡,父亲交由我来保管。”
“哦……”阮方妤闻言便也没再追问下去,毕竟她言情小说看得多,什么定情信物啊或者是原先霍父霍母还清贫时候塞在霍安垣怀中的认子玉佩,指不定有多大的意义。
想到这她没再去看,扭头看着天空中即将被掩埋的阳光,心中尽是惋惜。
而此时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纪年正在小院子里堆着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