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罕见穿着西装，懒洋洋靠在椅子上。
探询的目光落在周念脸上。
光看脸几乎认不出周念。
她现在戴着口罩，化了妆，距离又远很难辨认。
但刚才刘禹听到无意间听到韦一珩和周念的对话。
韦一珩说：“你在旁边会议室等我一会儿。”
周念只是回复了个好字。
就是那个好字让刘禹觉得很熟悉。
他为周念看病这么多次，对她印象难免深刻。
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发给顾谨时。
【像不像你家周念？】
顾谨时正吩咐胡范开车离开。
没想到刘禹发了消息来。
照片上是个穿着普通的女人，戴着口罩，光从眉眼判断更是平平无奇。
只是这女人表情黯然盯着镜头。
眼神像极了周念。
尤其是眼神里的忧郁。
“掉头，去附近的医院。”顾谨时眉头紧皱，声音沉得可怕。
胡范立马道：“是。”
他本来今天有商业交流会，需要离开A市。
但上次周秀秀的话，引起他的兴趣。
顾谨时吩咐胡范私底下去查夏柔的事，胡范查到了一个叫秦大海的人。
他这才耽搁没去交流会。
没想到人没找到，反倒遇到了个和周念有些相似的人。
路上顾谨时打电话回医院确认。
门口的保镖回复。
【顾总，刚才医生把太太弄去检查了，现在我们正守在门外，女佣在里面照看太太。】
电话挂断顾谨时心神稍稳。
*
周念察觉刘禹朝自己走来。
她表面淡定起身，朝女洗手间走去。
刘禹看着不紧不慢进洗手间的女人，表情更加复杂。
周念出来的时候，研讨会已经开始了。
刘禹和韦一珩都忙着交流，没空去管她。
她刚刚察觉刘禹似乎对着她拍了照片。
顾谨时很有可能怀疑，她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然而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人。
电梯下到一楼，门打开的霎那。
周念几乎是条件反射关上电梯，按了二楼。
她刚才看到顾谨时正带着胡范朝这边来。
研讨会在四楼会议室进行。
显然顾谨时目标就是四楼会议室。
真是惊险。
出了电梯，周念躲进拐角里。
没过多久，电梯向下后停在四楼。
一切都如她所料。
刘禹把她的照片发给了顾谨时。
幸好她出门的时候脱掉了女佣的衣服，不然一定会被顾谨时发现。
他手里的照片就是证据！！！
时间不多了。
她得赶紧回医院。
二楼有个监控死角。
因为在角落，又是个小窗台所以没人关注。
周念站在哪儿朝下看，正好能看到顾谨时的豪车，停在紧挨着墙根的位置。
医院车位紧张。
顾谨时临时过来，医院没有提前预留车位。
周念看着楼下锃亮的豪车。
表情微妙。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会错过。
掂了掂手里的垃圾桶。
不重。
但把车砸个坑，应该还是可以。
手伸出窗外。
一松。
--咚。
不多时，楼下传来车子警报声。
这种豪车弄坏了。
光是修理费就不少。
虽然对顾谨时这种人来说无关痛痒。
但给他添添堵也不错。
毕竟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被人如此挑衅能心平气和才怪。
转身从楼道下楼从容离开。
*
这边顾谨时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接到了车子被砸的消息。
“去查。”顾谨时不屑冷笑。
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放眼整个A市还没人敢动他的东西。
真是放肆！
“那进去吗？”胡范指了指研讨会的门。
顾谨时手指微曲，骨节作响，倾身朝里面扫视了圈，全是白大褂的医生。
刚才照片上那女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回医院。”说完转身离开。
胡范抹了抹额头的汗。
每次顾谨时表情只要笑得怪异，心情都不怎么好。
这简直就是笑面虎！
俗话说臭脸生气不可怕，怕的是笑脸生气。
这种人最阴险。
*
为了避开顾谨时。
时间有限。
周念乘坐轻轨回的医院。
快要到下班高峰期，轻轨里人挤人。
周念手臂又有伤，只能皱着眉往角落里缩。
热烘烘的气氛，脑袋更乱。
她一心想着顾谨时驾车的时间。
如果他提前回到医院，那么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最糟糕的是怕女佣醒来以及保镖找医生核对。
不知道韦一珩那边会不会出问题。
很多事情想得很美好，但真的操作起来难度不小。
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气喘吁吁赶到医院。
周念并没有看到顾谨时。
可能是被堵在了路上。
现在差不多高峰期，开车更堵。
瞬间安心不少。
忍着手臂的疼痛，周念朝对应科室去。
走之前韦一珩曾托人塞小纸条给她。
告诉她被转去的地方。
周念按照纸条上的地方找。
最后停在了一间仪器室外。
门口两个保镖守着，显然并不知道周念已经不在里面。
再穿女佣服进去被发现的风险很大。
周念想了想，绕到一间无人办公室。
白大褂以及医生生活照整整齐齐放在一边。
她深知乱动别人的东西不好，但眼下没有任何办法。
那个医生年纪不大，应该是实习生。
扎着丸子头，额头饱满，眉眼较平整。
周念用身上的化妆品试着模仿，但由于工具有限只是气质很像，仔细看仍旧有破绽。
但眼下显然考虑不了这么多了。
旁边刚好有出车祸的人被推着进手术室。
那人被撞得很惨，断手断脚血流一地。
饶是保镖但也很少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表情都有些挂不住。
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反胃。
俩保镖低头避开视线，鼻子也不适的皱了皱。
周念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
表现得见怪不怪。
她并不是装的。
上一世，她死于地震。
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比这个还惨。
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
断手断脚更是不用说。
再次面临这样的场景。
除了唤醒她对死亡的恐惧以外，并没有那些要命的生理反应。
毕竟她这所有的一切她都经历过。
且都是一个人。
无人关心，包括她的丈夫。
或许是周念淡定的举动很像医生。
保镖并没有怀疑，她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里面医生正跟女佣说着什么。
扫了一眼女佣的衣服。
不得不说，医生真的很细心。
她都没有提。
韦一珩就察觉到了，按照她描述的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给女佣换上。
导致她根本没发现周念不见了。
周念绕过俩人，朝里面的病床走去。
因为有布帘遮挡，医生又一直不准查看。
女佣只能守在外面。
脱掉身上的白大褂，周念换上已经准备好的病人服。
躺在床上，松了口气。
眼睛闭上的那一刻。
她控制不住叹息。
真的好累。
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虽然她受刺激变清醒，但那创伤应激障碍症并没有彻底消失。
还是时不时折磨着她的神经。
没多久，顾谨时就来了。
他在周念身边坐下，双眸紧盯着她。
似乎是想看出什么。
周念双眸呆滞，和往常一样。
顾谨时往后一仰长腿交叠，脑海里是胡范发的监控。
砸车的人。
没有拍到正脸，只有个背影。
但那感觉跟周念很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周念变了。
手里的水果刀轻轻揭开果衣，顾谨时很会用刀。
无论是什么刀，只要到他手里都格外好用。
刀尖轻轻一压小块苹果果肉瞬间嵌入。
顾谨时将刀举到周念面前，声音柔和，“乖，张嘴。”
周念藏在被子里的手，微微颤抖。
她顺从张开嘴。
鲜甜的果肉进到她嘴里。
顾谨时最擅长观察人。
周念在他面前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女佣把医生的话告诉顾谨时。
无非就是周念的精神病，一直影响着伤口恢复。
老是这样反复弄裂伤口，很伤身体。
顾谨时抽出餐巾纸，慢悠悠擦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明晃晃的。
一举一动都优雅斯文。
他看着周念表情难猜，语气却是温柔，“不听话？”
“那就绑起来。”
话落，餐巾纸被精准扔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