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段尚荣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那边,海南天一行正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且说,海南天带着众人,离开了天龙殿,直向天龙帮总舵的后山走去,一路之上,居然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无论是天龙帮的弟子,还是那些前来贺喜的贺客,似乎统统消失了!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可想而知,那些人已经遭到了不测,但是,现在,海南天已经顾不上去理会这些人,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就是找到那颗九转回心丹,救治秋水,其余的,已全然被他抛到脑后。
天龙帮总舵依山而建,后山完全是直上直下的高峰。
海南天领着众人,一直走到一面平滑如削的山峰前,方才停住脚步。他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山峰,走到近前,伸手一推嵌在山峰上的一块碎石,那碎石应声陷了进去,露出一个尺许见方的洞来,海南天伸手进去,用力一板机关。
沉闷的声音响过之后,整面山峰居然缓缓移向一边。
东正承逸看着,不禁暗暗称奇。
山峰移开之后,赫然出现一个洞口,洞口上方刻着“天龙洞”三个字。
海南天一手拖着江朴蓉,头一昂,大步而入。
从洞口进入,迎面而来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伸向远方,墙壁上挂着一些小小的油灯,也不知里面加的是什么灯油,居然发出绿幽幽的光芒,给这里增添了一抹阴森。
海南天深吸一口气,提高警觉,顺着通道,缓缓走下去。
一直走到路的尽头,迎面居然是一座小小的祠堂。
海南天停住脚步,盯着贺星耘,道;“星妃娘娘,九转回心丹在哪里?”
贺星耘微微一抬下颌,道:“就在里面!”
海南天一手提着江朴蓉,一手抓过贺星耘,小心的一步步接近祠堂的门。
东正承逸扶着任秋水,跟在海南天身后进去。
步步为营的进了祠堂,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也没有机关陷阱,众人悄悄松了口气。
站在祠堂里,发现这并不很大的空间里,摆满了灵牌,四周油灯同样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气氛相当的诡异。
牌位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个暗红的的小盒子。
见到那个小盒子,海南天心中一喜,他当然认得那个小盒子,九转回心丹,就是盛放在那个盒子里的,他大步走上前去,伸手就向那个小盒子抓去。
那小盒子刚刚拿到手里,海南天耳际忽然听到江朴蓉阴冷的笑声。
“哗啦”一声响,一个铁笼子从天而降,将海南天罩在里面。
海南天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事出突然,而且,看到那颗九转回心丹,想到秋水的性命终于可以保住了,心中一喜,一时大意,竟然被铁笼子罩个正着。
就在铁笼子落下的同时,另一个铁笼子同样对着任秋水母子落下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任秋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用力一推东正承逸,东正承逸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刚好被隔绝在铁笼子之外。
在这极端危险的时刻,任秋水,这样一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弱女子,其反应竟然比海南天还快了一步。简直是咄咄怪事!
“娘!”东正承逸立刻扑过来,用力晃动铁笼子,但是,却无法动它分毫。他急得冷汗一滴滴落在地上。
这边,海南天见势不妙,立刻,一股刚猛的的掌力,呼啸着推向铁笼子。
海南天的掌力浑厚惊人,但是,一掌推出,竟未将这铁笼子摧毁,不禁大吃一惊。
江朴蓉冷笑一声,道:“海南天,你别白费心机了,这笼子是万年寒铁淬以‘紫金砂’的精英打造而成,坚固无比,纵是干将莫邪也削之不断的呢!”
海南天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难道你自己也不想活了吗?”
江朴蓉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海南天,明年今天,就是你我的祭日!”
“你说什么?”海南天一怔。
江朴蓉恶毒的笑了笑,道:“实话告诉你,这里已经埋下了许多炸药,足以把整座山峰都炸毁,所有进入这里的人,统统都得死!”
“你……”海南天立刻收紧手上的力道,道:“赶快放我出去,不然,我现在就要你死!”
江朴蓉凄厉的笑道:“太晚了,太晚了,我们都已经走上了绝路,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说不说?”海南天加大手上的力道。
江朴蓉毫不挣扎,脸上,居然显出一丝微笑。
看到那笑,海南天的心凉了半截。
看着海南天狰狞的脸色,江朴蓉脸上在笑,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当年,她身为江天龙的独女,众星拱月一般,简直如同公主一般尊贵,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很多,但是,从没有任何一个被她放在眼里,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劫数,高傲如她,却在第一眼看见海南天的时候,就被他的风采倾倒了,他就像太阳一般,耀花了她的眼,她对他一见钟情,在她的坚持下,当时的天龙帮主、她的父亲,江天龙,同意了这门亲事,她以为她得到了幸福,但是,殊不知却是噩梦的开始,成亲后,先是父亲的神秘离世,再是自己的走火入魔,接下来就是海南天感情的背叛,在驱逐走那个女人后,海南天,那个她心中最爱恋的男子,彻底撕下了虚伪的面纱,露出了最凶恶的一面,用最恶毒的手法折磨她,让她彻底对他死了心!
回首前尘如梦,再看看关在笼中的人,江朴蓉忍不住纵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苍凉,她边笑边说:“这真是天意啊,没想到,我们这三个冤家对头,居然会同年同月同日死在这里!”
任秋水此刻心如止水,平静的说道:“我本就是活不长了,只是,连累海大哥如此,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此时,海南天反倒平静下来,一双满含深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任秋水,道:“能和秋水在一起,我死也是甘愿的!”
任秋水不由自主的躲开他炽热的目光,慨叹道:“海大哥,你这又是何苦?”
看着海南天情意绵绵的样子,江朴蓉心中气苦之极,道:“海南天,你不要自作多情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任秋水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人家一心一意,只是想着你的结义兄弟东正逸!”
“住口!”海南天暴喝一声,用力捏紧江朴蓉的脖子,力道之大,只听得江朴蓉的脖颈发出“咯”的一声响,她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海大哥,算了,何必如此?”任秋水叹息着,从铁笼子的缝隙中伸出一只手,道:“海大哥,那颗九转回心丹,给我吧!”
“好!”海南天毫不犹豫的递过那个红盒子!若是别人要这颗灵丹,海南天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但是,任秋水开口,他则没有任何的犹豫。
任秋水轻轻的摩挲着那个红盒子,对着正焦急的想找到铁笼子的开关的儿子,道:“逸儿,别白费力气了,你带着这颗九转回心丹,赶快离开吧!”
“不,娘!”东正承逸抬起头,两眼充血,道:“我一定要救您出去!”
任秋水摇摇头,道:“你没听到刚才江朴蓉的话吗?这里很快就会爆炸了,你不趁此时离开,只怕就悔之晚矣了!”
东正承逸只是摇头,道:“不,娘,我不会扔下您不管的!”
“逸儿,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江朴蓉把我们诱到这里来,就是算准了我们来了就走不了!所以,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赶快带着灵药离开,找到巫姑娘,把这颗灵丹送给她!她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希望她以后会幸福快乐!”
“娘,我不!”东正承逸的眼泪都险些掉下来,要不是为了自己,娘怎么会进入到这样危险的地方?
任秋水把九转回心丹塞到东正承逸手里,催促道:“快走,快走!”
“不,我不能扔下您!”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贺星耘,忽然说道:“如果你要走,就抓紧时间,否则,迟了,一样会被埋在这山峰之下!”
“你……”东正承逸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贺星耘不是一直恨他入骨么,现在怎会如此好心的提醒他!
贺星耘因为被海南天抓在手里,所以,不可避免的也被关在了那个铁笼子里,但是,她没有惊慌,也没有试图打开铁笼子,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站着。
看到了东正承逸的惊讶,贺星耘轻轻一笑,道:“如非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也不会把你们带到这里来!所以,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个铁笼子是绝对打不开的!”
东正承逸不相信,道:“如果真的没办法打开,你们岂非同样逃不开,同样得被困死在这里?”
贺星耘苦笑一下,道:“这是我们失算的地方,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原定计划,是要你们自投罗网,统统被困在这里,我们来个一网打尽,岂料,人算不如天算,海南天会把我和江朴蓉一起带到这里来!”
“这么说,你们从一出现就已经决定把九转回心丹的下落告诉我们?”东正承逸惊讶的问道。
“是的!当然,如果我们很轻易就说出来,你们一定不会轻易上当,所以,我们安排了那一出戏,毕竟,江朴蓉是海南天的妻子,海南天行事的思维,她还是能猜出个大概的,只是,她猜出了海南天会从我口里*问九转回心丹,却没猜出来海南天会带着我们一起来天龙洞!”贺星耘娓娓道来,毫无隐瞒。
“你不是恨我入骨,一心想杀了我吗,此刻,又何必如此好心的给我解惑?”这是令东正承逸感到不解的。
“因为,”贺星耘微笑着,笑容里,透着冷酷,道:“现在的真实情况是,这些人中,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而,因为你,我们都要死,包括你的母亲,你今后会日日夜夜活在自责中,这种活罪,岂非比杀死你,更加让你痛苦?还有,外面那些来为你‘贺喜’的人,已经全部死了,那些可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其中多是各大门派帮会的精英,还有许多掌门、帮主,现在,那些人因为你而死,你今后便成了武林中人的公敌,人人找你报仇,这种滋味,岂非很不好受?”
东正承逸只觉全身一阵恶寒,心中不得不承认,贺星耘说的话有道理,这个计策,也的确够恶毒,他愤怒的盯着贺星耘,道:“你好狠!”
贺星耘笑吟吟的说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她话音刚落,海南天忽然沉声说道:“东正不要相信她的话,她想骗你留在此地等死!”
贺星耘淡淡的说道:“他现在或者选择被炸得粉身碎骨,或者选择成为武林的公敌,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如何抉择,全在他一念之间!”
说完,她再也不看任何人,迳自盘膝坐在地上,微闭双目,似乎在安心的等死,嘴角,含着满足的笑,无论怎样,她已经为弟弟报仇了!就是死,她也了无遗憾了!
东正承逸沉吟不决,任秋水凛然道:“逸儿,男子汉大丈夫,选择死来解决问题,是懦夫的行为!无论前面的路如何难走,你都要勇敢的活下去!逸儿,你是剑神的后代,决不能辱没了这个姓氏!去吧,好好地活下去,为了你父亲,为了东正家,好好地活着!”
“娘,我……”
东正承逸还要再说什么,但是,任秋水已在连连催促,道:“逸儿,快走吧,迟了,真的来不及了!”
“不,我不能丢下您!”东正承逸痛苦的摇了摇头,要他丢下母亲独自逃生,他做不出这种事!
看着儿子的固执,任秋水既欣慰又焦急,她咬咬牙,凄艳的笑了,道:“好孩子,不枉娘养育你一场,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娘!”东正承逸心头忽然一颤,涌上强烈的不安。
“逸儿,以后的路一定要走好!不要令东正这个姓氏蒙羞!”任秋水再次叮嘱,说完这句话,身子忽然倒了下去,顺着铁笼子滑到了地上,捂在胸前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一只小巧的匕首深深的刺在她的胸口,鲜艳的血迹从刀口处泉涌而出。
“秋水!”海南天目呲欲裂,一下子扑到铁笼子边缘,伸出自己的手臂,想抓住任秋水,可惜,差那么一点点,他居然够不到心爱的女人。
“娘!”东正承逸跪在了地上,眼角挣裂,滴出的已是血泪。
“逸儿,这下,你可以放心走了吧!”任秋水居然还在微笑。
“娘,我对不起您!是我害了你!”
“不,反正,娘已经活不长久了,什么时候死,并没有很大的差别!只要,你能平安的活下去,娘就算死的有所值了!”
“娘……”
“逸儿,去吧,不想让娘死不瞑目的话,赶快离开!”
东正承逸紧咬牙关,最后看了母亲一眼,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立起身来,旋风般离去。
看着儿子离开了,任秋水总算松了口气,她望向海南天,歉疚地说道:“海大哥,连累你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对不起,九泉之下,秋水再向你赔罪!”
“秋水,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海南天捶打着铁笼子,从没有哪一个时刻,觉得自己是这样没用。
任秋水仰首望着上方,仿佛看见东正逸正微笑着向她招手,她明媚的眼睛变得光彩照人,忘情的叫出声:“逸,你来接我么?……这些年,你可寂寞,你可想我……”
一层喜悦的光彩浮现在任秋水的眉梢眼角,她微笑着,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秋水,秋水!”海南天嘶吼着,痛彻心扉的声音在祠堂里久久回荡。
且说东正承逸,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母亲临死时的画面,虎目中含满眼泪,施展出轻功,拼命向着洞口跑去,他知道,母亲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的命,为了母亲,他也必须活着!
他全速施展身形,真的快逾闪电,洞口已经遥遥在望。
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
“音素!”东正承逸豁然刹住身形,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迎面跑来的身影。
音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迎面来的正是巫音素,她蓦然见到东正承逸,也惊喜的站住了。
“音素,怎么会是你?”东正承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你没事!”看到活生生的东正承逸,巫音素喜极而泣,再也不顾任何矜持,纵身扑了过来。
东正深恐有失,急忙伸手接住。
巫音素扑进东正怀里,伸出两条柔若无骨的玉臂,紧紧搂住了东正的脖子。
东正蓦然一低头,就见到巫音素美丽的脸靥正在眼前,一时有些眩惑。
而巫音素,此刻偎在东正怀里,一抬头就可看见那张千百次出现在梦里的脸庞,真实的出现在眼前,顿感心花怒放,更加紧紧地偎着,不肯放松。
这两个年轻的男女,第一次如此纵情的释放着自己的热情,他们,在这一瞬间都忘记了一切。
但是,忽听一声气急败坏的呼喝声响起,道:“素素!”
两人这才惊醒过来,忙抬头看去。
只见华云白一脸愤怒的表情,直直的冲了过来,一把拉过巫音素,道:“素素,你疯了,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你还冲进来做什么,不想活了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巫音素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立刻换上一脸焦急,道:“东哥,这里有炸药,你快离开!”
“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个的?”东正承逸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的,我听段尚荣的亲信侍卫说的,快离开吧,不然来不及了!”巫音素小巧的鼻尖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快走吧!你想给这个杀手陪葬吗?”华云白不由分说,狠狠瞪了东正承逸一眼,拉起巫音素,向着来路飞奔而去。
“东哥,快啊!”
巫音素被华云白拉着狂奔,还不忘回头招呼东正承逸。
东正承逸展开身形,亦向着洞口而去。
堪堪已到洞口,正在狂奔中的华云白,忽然一收身形,把巫音素推出洞去,他则猛然回身,对着身后的东正承逸,用尽全力拍出一掌。
事出突然,东正承逸本能反应的提气还击。
两掌相交,东正承逸因为是仓促应战,准备不足,被震的后退了三步。
华云白站在洞口,寒声道:“东正,今天,你休想走出这个洞去!”
东正承逸冷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华云白再不答话,提聚全身劲力,“呼呼呼”迎面拍来三掌。
东正承逸化解掌势的同时,身不由己,又后退了三步,离洞口越来越远。
华云白感受到空气出现微微的波动,脸色一变,身形如飞般向外掠去。
东正承逸咬咬牙,脚尖点地间,如弹丸直射,向着洞口冲去。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了洞口。
看到东正承逸随后跟出,华云白脸色一变,一掌拍了过来,同时喝道:“你给我回去!”
东正承逸侧身一闪,让过这一掌。
这时,先前出洞的巫音素已冲了回来,叫道:“云哥哥,东哥,你们干什么?”
华云白如此欺人太甚,东正承逸已是忍无可忍,他的手臂半途一弯,忽然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叼住了华云白的手腕,顺势一挥。
“啊!”华云白惊叫出声,身不由己的被甩回了洞内。
与此同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龙洞被炸塌了,整座山峰也被炸毁,大大小小的石块被强劲的爆炸气流冲上半空,又纷纷如雨般落下。
华云白固然被深埋洞内,就是已出了洞口的东正承逸和巫音素,亦被纷纷落下的石块埋住。
天龙洞,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当废墟的余尘褪去,废墟前面赫然出现了两个人影,正是段吹凤和段尚荣兄妹。
看着那废墟,段吹凤的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哀伤,她明白,那个人已经被埋在了废墟深处,她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他了!想起不久前,她请命出宫,名为阻止东正杀贺离,事实上,是为了一睹所谓的剑阁第一剑的风采,结果,她真的遇见他了,连续三次从他手中救下贺离,与他开始牵扯不清,若非后来遇见了巫音素,或许,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了!她和东正,或许会有另一个结果!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或许!
段吹凤白玉般的脸上,滚下来一串晶莹的泪珠!
段尚荣凝视着眼前的废墟,脸上深沉如海,看不出丝毫表情,缓缓说道:“吹凤,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恩怨情仇,都被掩埋在废墟底下!”
“我恨你!”段吹凤怒视着段尚荣,话中充满了伤痛。
段尚荣责怪的看了段吹凤一眼,道:“吹凤,不只你失去了东正,皇兄亦是失去了最宠爱的妃子啊!”
段吹凤蛮不讲理的说道:“这一切,都是贺星耘策划的,她死有余辜!如果不是你纳了那个女人为妃,哪里会发生这种事?”
段尚荣苦笑,道:“吹凤,你讲些道理,如果不是东正杀了贺离,又怎么会引来星耘的报仇呢?”
“我不管,总之,这都怪你!”段吹凤说完,最后看了那废墟一眼,终于转身离开。
段尚荣急忙跟上去,道:“吹凤,不要难过,等过些日子,皇兄为你选一个才貌双全的男儿为驸马,以你的身世容貌,天下的男子,还不是任你挑选!”
“不要,除了东正,我谁都不要!”段吹凤对着段尚荣大吼一声,放开步子,飞快的跑向远处,在她转身的瞬间,一滴泪水飘落在风中。
段尚荣无奈的摇头轻叹,随后离去。
等段吹凤兄妹离开后,只见废墟的边缘,忽然向两边分开,两个浑身泥土的人,从废墟中钻了出来。
东正承逸和巫音素。
巫音素叹了口气,道:“东哥,他们以为我们死了!”
东正承逸苦笑一下,道:“我情愿他们这样以为,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巫音素顿了顿,眼圈渐渐红了,道:“东哥,你和云哥哥,这是为什么嘛?”
东正承逸不想解释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总有一天,这件事会发生的,他叹了口气,道:“音素,华云白的事情,我只能说声抱歉!”
看着东正承逸,巫音素忽然落下泪来,道:“云哥哥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以后,我孤苦伶仃一个人,要怎么办嘛?”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巫音素,东正承逸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沸腾的情感,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巫音素不断轻颤的身体,在她耳边低语,道:“音素,请相信我,你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你还有我,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事实上,对于华云白和东正承逸的恩怨,巫音素心底深处是明白的,但是,她情愿糊涂一些,此刻,听到东正承逸的话,心中又惊又喜,道:“东哥的意思是?”
东正承逸望着巫音素沾满灰尘的脸庞,爱怜地说道:“如果,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你愿意吗?”
“啊?”巫音素小嘴张得大大的,下意识的问:“那,那,海姑娘呢?”
东正承逸幽幽说道:“海修竹的丈夫已经被埋在废墟之下,现在,活着的这个,只希望和音素缔结百年之好,不知他可有这个荣幸?”
东正承逸在这一刻,忽然冲动起来,他只想和巫音素在一起,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何况,正如巫音素所说,华云白死了,她只剩一个人了,如果他再不担起照顾她的责任,让她一个温室小花般的女孩子,如何活下去呢?至于海修竹,他真的只能说抱歉了。
和巫音素相比,海修竹还有海思秋,虽然现在海思秋不见踪影,但是,东正承逸就是有种感觉,海思秋很快就会出现的,到时候,他自会照顾海修竹的,而且,天龙帮还有那么多人,也可以保护照顾她,所以,两相对比,巫音素真的比海修竹更需要他!巫音素只有他一个依靠,而海修竹,却还有很多关心她的人!
于是,东正承逸在这种理由下,终于选择辜负了海修竹!对于母亲,他只能深深的抱歉了,他终于没有遵照母亲的意愿,迎娶海修竹为妻,但是,母亲当日反对音素,只是因为音素有婚约在身,现在,华云白已死,音素已无婚约的羁绊,母亲反对的理由已不存在,他,自然有权利重新选择自己的妻子。
巫音素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东正承逸的求婚,一张小脸“刷”的红了,深深低下头去,从嗓子眼中发出低低的一声嗯。
东正承逸狂喜的抱住巫音素纤细的身子,兴奋地转了两圈。
“音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巫音素甜甜的笑了,道:“东哥在,幸福就在!”
东正承逸和巫音素,手拉着手,心情愉悦的徜徉而去,把一切纷纷扰扰,都抛在身后。
东正承逸和巫音素离开之后,废墟前面居然又出现数条人影,正是丁莫问、海修竹等人,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只来得及看到东正承逸和巫音素离开的背影。
海修竹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中闪动着盈盈珠泪,银牙紧紧咬住下嘴唇,手指紧握,指甲深深的刺进了肉里,但是,她却丝毫没感觉到疼痛,因为,她心里的痛,已经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但是,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东正承逸离开!
旁边的海思秋轻轻一叹,道:“修竹,你真的不打算拦住他吗?他这一走,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海修竹声带哽咽地说道:“拦住又能怎样?自始至终,他眼中只有巫音素!我就算强留他的人在这里,他的心,也永远不会属于我!”说着,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腹部,道:“幸好,我与他之间,还有这一点联系!巫音素不久人世,贺星耘身死地宫,段吹凤回归大理,他身边出现过的女人,只有我是完完全全得到他、孕育着他的骨肉的,这,就够了!”
说着,眼泪终于滴下,她嘴上说的再如何坚强,心中的痛楚,终于还是*出了她的眼泪。
“修竹!”看到妹妹的痛苦,海思秋只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此时,东正承逸和巫音素已经走得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海修竹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似乎里面的孩子可以给她坚持下去的勇气,她再也不看任何人一眼,蹒跚却是坚定的向着和东正承逸离开相反的方向走去,串串珠泪,已经被风吹干,只剩无尽的伤痛。
看着海修竹孤单的身影走远,龙儿靠在海思秋怀里,不由得红了眼圈,哽咽的说道:“修竹姐姐太可怜了!”
海思秋无奈的叹息一声,道:“感情的伤痛,只能交给时间去治疗了!”
丁莫问黯然的望了那片废墟一眼,慨叹一声,道:“我终于没有保住任姑娘的性命,终于辜负了东正逸的一番托付!”他仰天一阵长啸,啸声中,他展开身形,如飞而去。
“丁前辈!”龙儿忍不住喊出声来。
但是,丁莫问已是去得远了。
海思秋揽住龙儿的肩,道:“让他去吧,我们留不住他的!”
“都走了,大家都走了!”龙儿伤感的自语着。
海思秋看见她满脸凄楚,不由得爱怜的安慰道:“不会的,龙儿,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龙儿抬头,望进海思秋情深款款的双眸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身子,越发靠的海思秋近了。
火红的夕阳,将柔和的余晖投射在这一对并肩而立的青年男女身上。
那景象,温馨而旖旎。
—————全文完
(PS:《美人如玉剑如虹》正式完结,谢谢各位亲这段时间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