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桑锦虞赶到时,轻容已经醒了过来。
只不过此时的轻容,双眼无神,眼中的确没有一丝求生的渴望。
轻容抬眼,看到桑锦虞走了过来,便又开口道:
“若我死了,请在墓碑上刻下我的名字,
不必刻我是谁的夫人,也不必告诉别人我是谁的女儿。”
轻容说着,双眸中已经没有了一丝光亮。
“你家里人可是对你说什么了?”
直到看见了轻容手上绑着的布条,桑锦虞立刻意识到什么,于是立刻扭头问道:
“东阁的大牢自建立之日起,便设想到会有人在狱中自尽,亦或是有人来劫囚,
因而在建立之处,便将大牢建的密不透风,地牢内也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
那她手腕上的伤是从何处来的?”
桑锦虞皱眉,总不能说是轻容自到大牢那天起,手中便有什么尖锐的利器想要寻死。
轻容在大牢内已待了足足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若是想要寻死,也不必非得等到今日。
所以,那利器是轻容的家人给轻容带去的?
想到此,桑锦虞不由得从心底传过来一阵寒意。
轻容的家人,想要轻容死?
想到此,桑锦虞便略带着一丝惊讶的看向了轻容。
当桑锦虞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时,轻容的眼角便面无表情的落下几滴泪,转而,她的表情又渐渐的痛苦,失声痛哭起来。
“他们说,就算尚书员外郎不是我害死的,但也是我克死的,
为保全家族名声,也为让家中日后不会因我而被蒙上流言蜚语,他们要我自裁。”
轻容说着,脸上又多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爹娘临走前还告诉她,要她写信给夫家料理她的后事,因为女子,不得入娘家坟冢。
轻容的脸上暗淡无光。
而桑锦虞听着这番话,寒意不由自主的从心底瞬间灌满了全身。
都说父母之爱子,怎么会有人盼着自己的女儿死呢……
“为了所谓还未流传的流言蜚语,就要牺牲你的命吗?”
轻容闻言,脸上才恢复了一丝生机来。
很快,轻容便哭着说道:“可我以后,无处可去了……”
轻容说完,神色又渐渐暗淡下去。
虽然她的手里有些银子,足够她逃离皇城生活一阵子,但银子用完了呢?
女子想在世上生存何其艰难,与其到时活活饿死在荒郊野外,不如此时顺势自裁,来的体面一些。
桑锦虞便皱起眉头。
女子存世,确实更为艰难。
她虽入朝堂后步步惊险,但就算被所有人打压,她也从不用担心自己无处可去。
同为女子,桑锦虞的心底便生出一丝对轻容的同情来。
思虑片刻,桑锦虞便对轻容开口道:
“陛下日前赐了我良田与铺子,但我并无时间打理,我手下也无可用的良才,
你若想求个去处,便替我打理良田和铺子,但若你依旧存了死志……”
桑锦虞说着,突然停顿片刻,随后才又继续对轻容说道:
“若你依旧存了死志,觉得这世间没有任何值得你留恋的地方,
我便也不再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