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达案件已经彻底完结了，判决早就生效了，他都已经被发送到监狱服刑了。
陈语把林达的卷宗整理好，腾出来的小行李箱可以在成东风这里派上用场了。她把林达的标签撕掉，换上一个“北海第一”的标签，用透明胶带粘了两层，确保这个标签不会掉。
拎上这个行李箱，陈语来到了成东风的办公室。
“我来核对下抵押借款合同和投资人的合同，详细的对对账，可以吗？”
成东风看着陈语有备而来，态度出奇的好，“当然可以，我防着你有什么用？将来公安机关派人来做审计的时候，哪还客气的征求我的意见？”
陈语心想成老板还真是一时一个心态，“识时务者为俊杰。”
成东风摆摆手，“哪里哪里，此一时彼一时。”
“我还有个要求。”陈语看着成东风。
“你尽管说，我尽一切努力配合你。”
“我需要个人帮我一起整理材料，我想要周扬律师。”
成东风打量陈语许久，许多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明白陈语是个聪明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用说太多了，反倒容易影响她的状态。
成东风爽快的答应了陈语的要求，亲自带着陈语去了周扬的办公室，对周扬说：“周律师，你先放下你手头的工作，我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周扬扯下套袖，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又在身上蹭了蹭才向陈语伸出手，“你好，陈律师。”
陈语轻轻握了握周扬的手，“周律师，合作愉快。”
周扬迷茫的看向成东风，成东风笑着解释：“陈律师要来捋一捋公司的账，但是这件事儿除了我们三个，不能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你懂吧？”
周扬郑重的点点头，成东风心里又犯了嘀咕，这货到底是真聪明还是装傻？
周扬把自己的办公桌腾出一小块位置给陈语用，陈语放下电脑，拉过一把椅子，开始跟周扬说他们之间的分工。
这像是一场密谋，在门外的其他员工仍旧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完全不知道被总裁带到法务主管办公室里的那位年轻女性到底对这个公司意味着什么。
周扬戴上套袖和白手套，从物业借来一辆拉货用的手推车，对陈语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档案室给你把合同拉过来。”
“不用不用，咱们就把电脑充满电，直接去档案室，那儿也没什么人，正好避开大家的关注。”
陈语看着周扬的装扮，问他：“你还有没有这种手套，给我一双？”那种薄薄的白手套戴上去比较服帖，不耽误干活。
周扬从抽屉里翻出一双新的，拿着电脑和笔记本带着陈语去档案室。
走过办公区，陈语小声的问周扬：“你看过《马大帅》吗？”
“看过，怎么了？”
陈语笑着说：“我觉得你戴上白手套颇有几分彪哥的风采。”
周扬转身在玻璃上照了照，“是哈，有点儿那个感觉。”
周扬负责整理投资合同，陈语负责整理贷款抵押合同。
“有什么要求？”周扬拿着一份儿老旧的投资合同问道。
“你就记下投资人的姓名、投资数额、合同签订的时间、本金现在的状态。”
周扬说：“那我做个表格，这样就一目了然了。”
陈语也做了个表格，甚至根据抵押借款合同约定的利息简单的估算了一下每笔抵押借款产生的利息，下一步就是核实债务人现在的状态，把有偿还能力的一部分给单独标记出来，确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二人各自戴上耳机，开始投入到堆成山一样的材料中。
过了一会儿，周扬摘下耳机，示意陈语也摘下耳机，小声说道：“陈律师，遇到那种拿到的利息已经超过本金的，我要不要标记一下？”
陈语想了想，点点头，又对周扬竖起了大拇指。周扬憨憨的一笑。
午饭时，成东风在档案室里找到了两位沉浸在工作中而废寝忘食的律师，他站在二位身后看着他们工作了一会儿都没被发现。
他拍了拍周扬的肩膀，吓了他一跳。
“吃饭吧，十二点了，你们也太投入了。”
“为成老板分忧，不敢不尽心尽力。”陈语保存好数据，合上电脑，拿上东西，对周扬说：“你也拿好你的东西，放到成总的办公室。”
“成总，你的办公室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出的吧？”
成东风先从散发着一股霉味儿的档案室出去，说：“我办公室安全的很，但是你俩为了自身的安全，应该戴上口罩干活。”
三人放好东西，成东风主动提出要请吃饭，陈语说：“那我就请喝咖啡吧，周律师你就负责听从安排。”
周扬笑着表示同意。
可能是因为过分投入的工作，陈语发现一从工作中抽离出来，汹涌的饥饿感瞬间袭来，她跟周扬吃的一样多。
“血糖升上来了，马上就要感觉到困了。周律师，咱们喝一些苦的咖啡吧。”
周扬欣然答应，“我喝速溶都行，别说高档的星巴克了。”
陈语发现周扬在成东风面前还是有些拘谨，不如私底下那么憨厚可爱。
他们一人一杯咖啡，在楼下溜达了二十来分钟，又回到各自的岗位。
周扬一边儿戴手套和袖套一边儿问陈语：“陈律师，你有助理不？”
“没有，我这点儿业务量请啥助理啊，我自己还经常闲着呢。”
周扬戴上口罩，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你太谦虚了，我觉得跟你干活能学到东西，而且相处起来也比较简单。”
陈语也戴上口罩，“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
一箱一箱的纸质材料被拆开，被抖落掉灰尘，被一页一页的翻开，记录尘封许久的信息。
表格中记录的信息越来越多，许多人事都变成了表格中的几行字和几串数字。
被翻开过又合上的材料又被一摞一摞的放进纸箱子里，汇海财富曾经的业绩也一一被封锁，但是很快又会被打开，被当做证据记录。
傍晚时分，周扬的手机响了，他关掉闹钟，说：“我得下班了，去接我闺女。”
陈语抬起僵硬的脖子，摘掉口罩，说：“你快去，我也很快就走。”
周扬把口罩扔进垃圾桶，陈语想了想还是决定嘱咐他道：“周律师，今天记录用的电脑和笔记本你就带回家吧，别放在公司了。”
周扬仿佛没听懂陈语的弦外之音一般，满口答应。
五点多的时候，陈语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到了极限，站起身，扔了口罩，摘了手套，活动了一下身体，下班。
去成东风的办公室，恰好路过赵嘉言的办公室，员工几乎都走光了，赵嘉言的办公室亮着灯开着门。
陈语夹着电脑和笔记本，听到他的办公室里正传出说笑的声音，她走近了，看着门上的“法务处”几个字竟然有些模糊，应该是看合同上的小字看的太多眼花了。
她的脚步放慢了，被正在说话的赵嘉言看到了，他的表情一僵，“陈语？”
陈语停下来，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但没有进去，然后就看到颜艺转过身，脸上灿烂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我去跟成总说点事儿，你们先聊，我一会儿下班回所里有事儿。”陈语说完，笑着跟二人再见，径直奔向成东风的办公室。
“还有三天应该就能完事儿。”
陈语把电脑和笔记本等塞进行李箱里，才看到成东风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冷笑一声，说：“成总，你可真有闲情逸致。”
“陈律师，你不要想太多。”
陈语白他一眼，拉起行李箱就走，成东风马上抓起外套跟上，大声的说：“陈律师，我能有幸请你共进晚餐吗？”
陈语摁住电梯，答道：“你也想得很多。”
陈语拒绝了成东风共进晚餐的邀请，她还要回去核对材料，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