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全部在正轨上急速奔驰,成东风暂时忘记了取保候审这件事儿,他只顾全力奔向顶峰,而在这个成功的时候,他想起了陈语,随即想到不能再喝到陈语泡的茶,心中就有些黯然。
“见个面,有重要的事情。”
成东风约见陈语,一想到要跟陈语见面他竟然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悦,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这种感觉是源于要跟陈语见面,而是因为自己瞒着陈语干了这种大事儿。
“所里还是哪里?”
成东风见陈语这么快回了信息,心里格外高兴,他想喝茶,陈语泡的茶。
“茶舍见。”
陈语虽然再不想踏足那间茶舍,但她还是想看看故地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蒋玉婷站在门口迎接成东风。
她一脸高冷的站在台阶上,仿佛睥睨终生一般打量每一个路过的人,如果是衣着朴素的老年人或是不擅长打扮自己的年轻人,她毫不掩饰自己居高临下的鄙夷。若是有些姿色的或是打扮入时的,她就带着审视的表情仔仔细细的研究人家的穿着。
成东风的车刚一进入眼帘,蒋玉婷马上露出热情谄媚的笑容,注视着成东风的车慢慢的开到店门口,其他人已入不了她的法眼了。
而成东风却始终都没关注到站在店门口的她。
成东风还没停好车,蒋玉婷就哒哒哒的跑下台阶,准备给成东风开车门。
成东风下了车,陈语的也已经在以前经常停车的停车场把车停好了,溜达着朝茶舍走去,成东风等他一起进店。
陈语忍不住打量这家店,还是原来的招牌,从外边看上去似乎与原来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老板早就换了人。小院里草木早已衰败,明年春天也不会再焕发生机了。
蒋玉婷看到陈语的时候,笑容马上变了味道,怕陈语没看到她的笑,又怕陈语以为她是发自内心的笑。
成东风笑呵呵的对陈语说:“还得是这个地方。”在成东风心里,这个地方意味着充满安全感,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现在也是。
蒋玉婷去挽住成东风的胳膊,对陈语继续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陈语忍不住看她一眼,今天的蒋玉婷最醒目的是夺人眼球的猩红嘴唇,跟茶舍那块老旧的招牌非常不搭。
“你回去吧。”成东风抽出胳膊,上了台阶,蒋玉婷站在那里有些窘迫。
蒋玉婷懊恼的看一眼陈语,跟在她身后进了茶舍,面对成东风询问的眼神时赶忙解释:“我得拿东西啊。”
“多多呢?”成东风的语气略有不耐烦。
“去上课了,我马上去接他。”蒋玉婷厚厚的粉底掩盖住了她发烫的脸。
成东风又觉得烦躁,想对蒋玉婷发作,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她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发火。
屋内飘荡着浓郁的香水味儿,成东风把窗户都打开,他喜欢这里曾经那种淡淡的檀香味儿。
陈语看着几乎没变的摆设,但因为这浓郁的香水味儿,似乎一切又都与原来不同了。
她突然想起这个茶舍的转让,那些罅隙现在还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上。
被风吹乱的香味,不由得让她觉得腻歪。
成东风照旧坐在客座,陈语坐在主泡的位置,在这个房间喝茶聊案子似乎成了他的一种癖好,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有聊案子的状态,大脑才能不断运转。
二人开始专心喝茶,茶还是原来的茶。
喝的心满意足之后,陈语趁着烧水的当口,对成东风说:“我们今天奢侈一点儿,每种茶喝上几泡就换,多喝几种。”
“我看行。”
成东风心情愉悦,自然对陈语的提议百依百顺。
“以前都是喝我的茶,我这个人小气,不舍得那么喝茶。现在换成和你们家的茶了,浪费你的我不心疼。”
陈语又去拿来一块熟普,冬天喝熟普最搭了。
“什么你的我的,你在说些什么绕口令。”
成东风沉迷在茶水的芳香之中,只有陈语还记得他说的“大事儿”。
“你到底什么大事儿?想好怎么清偿投资人了?”
成东风的表情瞬间凝重了,他这几天再加上刚刚积攒起来的快乐全部被陈语这一句话搅得烟消云散了,繁华即将成为过往云烟的现实将他的心击的粉碎。
陈语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泡茶。
事出反常必有妖,成东风根本不着急清偿当事人的心态根本就不对,要么就是自己没把事情的紧要性跟他说明白,要么就是他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办法。
莫非成东风高价聘请陈语不过是个幌子?念及此,陈语不禁打了个寒噤,明面上的人注定是要帮着挡子弹的,背地里的才好施展手脚。
陈语绝不想为了这点钱成为众矢之的,这个案子涉及的人员众多,什么背景的角色都有,想弄死她一介小律师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那么,成东风背后想要保护的律师会是谁呢?
放眼整个北海市,星辉所的主任何永珍是他的不二人选,但是双方似乎因为这件事而稍有摩擦,所以陈语才会上位。
用星辉所的律师去替别的律师挡枪,这不是在打何永珍的脸么?何永珍一出手,成东风顶得住吗?
除非,背后的律师也是星辉所的。
想到这里,陈语忍不住看了成东风一眼,到底是星辉所的哪位律师?难不成,是赵嘉言?怪不得赵嘉言从不说关于汇海财富的任何事情。
陈语盯着成东风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这姑娘怎么突然眼神这么凌厉,好像是看穿了他的小把戏,要把他阴暗龌龊的小心思拽到阳光底下鞭打一顿似的。
成东风忍不住开了口,只有开口说话才能缓解这无形的压力,他说:“那个什么。”成东风觉得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所以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陈语反问道:“您觉得呢?”
“我觉得正确的您不是并不这么认为么?”
陈语收起笑容,说:“成总要不您换个律师?”
不知为何,陈语就这么笃定的认为成东风是在利用她,跟她往常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
成东风马上变了颜色,直直的盯着陈语,浅棕色的眼睛里透着狠戾。
陈语不以为然的收好茶具,她并不是在以退为进,纵然她舍不得这高昂的律师费,但是并不能为了贪图这笔律师费就被别人随便利用,不用别人看不起她,她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将来说起来,会成为她执业生涯中的一个污点,贪图高额律师费被当事人用来给别的律师挡枪。
成东风因为陈语有条不紊的收拾茶具忽视自己而更加的气愤,眼神里都要喷出火了,奈何陈语根本不看。
成东风就这么盯着陈语,直到她收拾好东西。
“成总,明天我把解除委托的协议发给你,盖好章后我给你退费。再见。”陈语拿好自己的车钥匙悠然的走出了茶舍,她回头看了一眼招牌,当初要不是成东风像块狗皮膏药,此时她正跟李晶在这喝茶看书聊八卦,何其快乐。
成东风气得狠狠朝茶台砸了一拳,石头纹丝不动,他的手倒开始慢慢的疼起来。
他给赵嘉言发了个位置,让他马上就来。
赵嘉言对着电话小声咒骂:“两口子一个比一个神经,有病去七院,都来找我算怎么回事。”
他骂骂咧咧的开着车奔赴成东风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