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加了微信，陈语和颜艺都陷入了同一种状态，好像是互相暗恋对方，但都没有勇气捅破这层窗户纸，生怕轻举妄动就毁了这一场莫须有的感情。
陈语犹豫几次，点开颜艺的微信，斟酌了一段话，但是打完就删了，然后再输入一段自认为措辞更好的，但最终还是找各种理由又放弃。
颜艺也在经历同样的纠结，她想找陈语私底下谈谈，但是又把握不准陈语的态度，万一陈语之前只是表面上与自己维持体面，实际上跟成东风才是掏心掏肺的合作关系，再加上因为之前的事情做贼心虚，怕被陈语出卖后成东风和邢志斌等人察觉她在背后搞小动作，那还不如保持现在这种表面上的虚假繁荣呢。
最终，两人几乎同时下了决定，双方各自收到一条微信：
方便见个面吗？
算是双向奔赴了。
见面地点还是茶舍。双方明显都有些拘谨和小心，都把开场交给美甲、健身这些闲篇。
随着陈语不断恭维颜艺貌美如花，颜艺不停夸赞陈语聪慧过人，即便赞扬有些过誉，也到底是让人渐渐开心了起来，氛围好起来了，二人说话也慢慢切入了正题——
“感谢你没有当着成总的面拆穿我。”颜艺试探着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去引，由衷地对陈语表示感谢。
陈语聪慧的一笑，“你只是咨询我一个问题，他又不是我的领导，我没义务向他汇报，再说就算是我领导，我也没有汇报的义务啊。”
颜艺敏锐的感受到陈语其实是一个叛逆的女生，她也不再过多的纠缠这个问题，只是进一步主动示好：
“你给成东风的意见我都要向上级汇报，然后评估你的意见是否靠谱再决定能否使用。”
陈语仔细地琢磨着颜艺的话，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那我就不问背后的人是谁了，知道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不知道也不影响我继续做这个案子。”
颜艺松了一口气，她本来担心陈语继续追问背后的人和评估的人分别是谁，她不好回答，没想到陈语一下子就搞清楚了状况，直接放弃打探。
“我问你个其他问题可以不？”
“当然可以。”颜艺巴不得陈语早点有求于她。
“你们公司除了赵嘉言之外，还有别的法律顾问吗？”
从陈语期待的眼神中，颜艺明白这件事儿对于陈语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
“还有一位周扬律师。”
她想了想，又说：“明面上周律师级别高一些，但是据我了解，许多工作都是赵嘉言做的。”
陈语的猜想被坐实了，反倒没有了那种忧虑。
“所有员工都知道吗？”
“不，我知道的多一些，因为很多机要的事情员工并不了解。”
陈语也就明白了赵嘉言现在没有就汇海财富这个案子跟她推心置腹进行沟通的原因了——他认为即使她能接触到公司普通员工，也打探不到事情，而真正知道事情的人也不会主动跟陈语说起这些。他重要的沟通对象应该是何永珍，找到自保的方法就可以，何永珍还可以帮他托关系。
陈语本想问问赵嘉言是否从公司有其他获利，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很好奇，你跟赵嘉言仅仅是同事吗？”颜艺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这么敏感的事情，普通同事之间应该不至于这么关心对方。
“原本在计划结婚。”陈语强颜欢笑的样子颜艺一眼就能看穿。
“那我岂不是罪过？宁拆十庄庙，不拆一桩婚。”
陈语打起精神，说：“你不说，慢慢的我也会了解到。不排除我们是一丘之貉，我对他的所作所为都能接受，毕竟都谈婚论嫁了。即便我们俩道不同，那也是他拆散的，跟你没关系。”
颜艺盯着陈语还显露着低落的脸，说：“男人啊，就那么回事，动物性很强。再说，结婚有什么意思，对着一张脸过到老，有什么意思。”
陈语被颜艺这番言论引出了杠铃一般的笑声，“你好像是看破红尘了一样。”
颜艺颇有几分无奈，“人的心态是经历注定的。”
“对了，你需要我在什么事情上配合你？”陈语直截了当的问。
颜艺也不遮掩，“我有需要会找你的，保证不会让你为难。”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颜艺反问道。
陈语想了想，“其实你已经帮了我，按照我的性格，你旁听我和成东风的谈话，我其实是会撂挑子不干的。现在知道其中的隐情，也就无所谓了，没有你来，也会有其他人。”
陈语笑了笑，“我跟你一样，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那你就快快推进这件事儿吧。”
陈语说：“你怎么比我和成东风还着急。”
颜艺目光一闪，“早解脱早好。”
陈语以为她是不想在这个涉嫌违法犯罪的公司继续干下去了，更不想被这事儿影响到，就安慰她道：“这件事儿不会波及到你的。”
颜艺自信的答道：“这我倒是早就知道。”
陈语略一迟疑，颜艺是不懂法律的，也不会贸然就这个事儿去咨询律师，那她哪来的自信？
陈语忍不住打量了颜艺一眼，她是上边人的眼线，那这事儿就好解释了，应该是上边有人会保她。
想到这里，陈语开始好奇成东风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更让她好奇的是，与她年龄相当的颜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跟成东风背后的人关系如此的密切？
但她的好奇心马上就被赵嘉言给压下去了，忍不住开始回忆起从她接触成东风之初，赵嘉言就失去了以往的从容淡定。
而且，上次开会的时候何主任让他列席的理由，是赵嘉言是汇海财富的法律顾问，事后她故意没提这件事，没想到真的如她所料，赵嘉言直接把这茬遮掩过去了。
当年，赵嘉言去汇海财富做法律顾问的时候，陈语刚接触刑事案件，只接过一两个小型的集资类案件，但即便如此，她从赵嘉言零星的描述中已经断定汇海财富是一家骗子公司，劝赵嘉言最好辞掉，让何主任换一个律师过去。
但陈语说了几次后，赵嘉言不再主动提起关于汇海财富的事情，陈语就明白了他的态度，不再主动提起。
她曾跟赵嘉言说起过成东风，但赵嘉言并未就此跟她说起汇海财富……陈语早就觉出了赵嘉言的一系列反常，这也是她继续跟进这个案子的一个原因。
陈语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强行把心思从赵嘉言身上拉回来，继续跟颜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两位都觉得这个开头是好的，都对彼此充满了好奇，但又不好现在就刨根问底一次性打听个清楚。
“对了，何永珍跟成东风是怎么回事？”陈语突然想起上次在监控中看到的画面。
“你了解你们主任的家庭情况吗？”
颜艺看似答非所问，其实这就是答案——何永珍的家庭决定了她跟邢志斌的联系非常紧密，自然跟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
陈语摇摇头，颜艺故作神秘的说：“你回去打探一下，慢慢的就能挖掘出来了，我直接跟你说没什么意思。”
陈语还想追问，颜艺放低声音，又说：“也许你从别人那里能问出个所以然，我是说‘也许’。”
“谁？”
颜艺拒不透露这个人是谁，“你这么聪明，回去想想就知道答案了。”
陈语没有继续追问，颜艺给的提示够多了。
第一次正式见面相谈甚欢，注定了这段缘分要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