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东风这次没让赵嘉言当司机，而是让杨大伟开车带着他和赵嘉言一起去的栗子房镇。
赵嘉言像个木偶人一样拉着脸坐在副驾驶，严重影响了杨大伟的喜悦心情，杨大伟甚至担心他会影响成总的心情。
还是那条熟悉的路，车内三个人的心情完全不同。
成东风看着窗外的景象，心中渐渐升腾起无限遐想。他发现只要是坐在车上，周遭一片安静，他的思维就特别的活跃，千头万绪不断涌来。
此时，成东风正想着地买完了就带设计师再来一次，然后把设计方案敲定下来，那么到底是成立个分公司承担一部分养老院的建设工作还是委托给建筑公司……
“成总，我给您放点轻音乐？”
杨大伟打断了成东风的遐想，他正因成总又愿意让他开车出来办重大的事情而兴奋不已，铆足了劲儿要好好表现一下。
“让赵律师连一下蓝牙。”
赵嘉言苦着一张脸，仿佛成东风正在带他去做一件儿苦大仇深的事情，不情不愿的拿出手机，默不作声的摆弄着。
杨大伟看了赵嘉言一眼，心想你拿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这车上谁欠你的么？
“赵律师你会连不？用我教你不？”
赵嘉言并不搭理杨大伟。
杨大伟被轻视了自然是不开心的，声音高了一些问道：“赵律师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吗？怎么很不开心的样子。”
成东风听着杨大伟的话露出一个若有似乎的笑容，杨大伟看到后仿佛是受到了鼓舞，竟然数落起了赵嘉言：“成总给咱们机会，带咱们出来搞事业，就算家里有什么事儿也不能挂在脸上，咱们……”
“什么歌儿？”赵嘉言突兀的问了一声，吓了杨大伟一跳，暂时闭了嘴。
“你知道的。”
成东风的声音冷冷的，连杨大伟都听出来他对赵嘉言不满。
《好日子》的旋律在车里响起，杨大伟拍着方向盘感叹道：“好啊！好啊！这歌儿应景，有品位啊成总，还得是你。”
成东风笑呵呵的听着，心想赵嘉言现在应该是恨不得跳车吧。
杨大伟与村长老杨似乎一见如故，双方互相猜测着对方的身份，但是成东风还是把赵嘉言推在最前面，“赵律师，你跟老杨一起过去跟租户签字。”
杨大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知成总能不能给自己安排个体面点儿的工作。
签字的地方安排在村委会，老杨专门找了一间房子作为签约现场。
“大伟，你去后备箱把那些箱子给搬进来。”
成东风的指令刚下达，杨大伟马上蹿出去。
“用不用我找个人搭把手？”老杨的喜悦之情压制不住，忙前忙后的停不下来。
一个村民去帮着杨大伟往下抬箱子，成东风指挥道：“把箱子摞在赵总监边上。”
杨大伟一听成总竟然这么抬举赵嘉言，心里更是急不可耐的想要表现一下。
成东风把赵嘉言推到了主位上，他跟老杨坐在一起，把两份合同分别摆在手边，并且准备了几支笔。
“谁先来？”老杨冲着排队的人喊道，大家都有些犹豫，都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成东风并没有看那些人，而是对杨大伟说：“箱子拆开。”
杨大伟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剪刀，手边也没什么趁手的工具，就直接用钥匙把胶带划开了，他费劲的扯开箱子，被箱子里的东西震惊了。
“卧槽，全是钱啊。”杨大伟惊呼道。
马上引起了老杨的注意，他站起来探身去看了一眼，不可思议的看向成东风，“成总，刚刚卸下来的纸箱子都是装的钱啊？”
成东风矜持的点点头。
杨大伟和老杨这一唱一和，马上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几个好事儿的闲汉先进了屋，抻着头去看那一箱子钱。
“你有验钞机吗？”成东风问。
老杨摇了摇头，没有准备啊。
“那就只能用我的了。”成东风不看身后那些好奇的眼神，对杨大伟说：“去把后备箱的验钞机拿来。
杨大伟屁颠屁颠的去搬回一个验钞机，放在老杨这边，插上电后拿出一摞钱试了起来。
成东风像是在对老杨说，但其实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这里离镇上的银行不远，如果对我这个验钞机不放心的，可以拿着钱去银行试试，我们在这儿等着。”
不等老杨号召，人群呼啦一下子都涌了进来。
“排好队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老杨扯着嗓子维持秩序，杨大伟马上去站在箱子旁边，守住那些现金，防止被抢。
成东风依着门框，看着眼前这些见了钱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的可怜人，生而为人，还是有区别的。
赵嘉言依旧面无表情，倒是让这些吵吵嚷嚷的租户们暂时闭了嘴，生怕得罪这位总监。
“在这里签上名字按上手印。”赵嘉言每个版本的合同抽出两份，指导租户在空白的合同上签上字。
“村长，我们不留一份么？”
终于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杨大伟惊醒的看着这位提出异议的“刁民”，递钱的手又缩了回来。
“你们不留，村委会留一份儿，统一保存。”随后，老杨开了一句粗俗的玩笑：“给你你他妈再拿回家当擦屁股纸，用的时候去哪找？”
老杨很高兴，租户拿走后剩下的钱，都是他的，到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一定要让成总开车把钱送到他们家院子里才好。
杨大伟也很高兴，今天总算又在成总这里记下一点儿功劳了。
赵嘉言虽然不开心，但他也细心的记着每一位租户从中领走了多少钱。
而这些空白合同最后会按照成东风的要求填上一个他满意的数字，在公司里留档。
这其中的差价，就是成东风给自己洗出来的钱。
这终将成为一笔烂账，因为现金很难对账，而且只要他把钱处理好了，根本查不到痕迹。
赵嘉言唯一悔恨的是这件事儿他被迫参与了。
他其实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成东风会想到这么个办法？绝对不是陈语帮他出谋划策的，那么会是谁呢？
他其实已经猜出了那个人是谁，只不过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他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而已。
其实，老杨昧下多少钱他一会儿就能知道，留给老杨的那份合同，成东风不可能允许是空白的，肯定要赵嘉言把数字填好了才能给老杨。
赵嘉言在做合同的时候就知道那份儿是给村里用的，因为那份合同只把数字空着，其他信息都已经填好了。
留给汇海财富的合同，空白之处更多，留有更多发挥的余地。
赵嘉言一直沉着脸，好像租户都是无缘无故的从他的账户上把钱取走了。
每一个领到钱的租户都喜滋滋的，而赵嘉言的心情就更沉重一分，他又给自己留下一丝可以追寻的违法痕迹。
成东风认真的看着每一位拿着钱从他身边经过的租户，租户拿走一份，他就给自己留下了更多的一份儿。
不到中午，钱基本上就发完了，杨大伟非常有眼力，抱起还剩了几捆钱的箱子就放进了后备箱里。
按照老杨的预测，杨大伟开车拉着一行人去自己家，除了送钱，还要跟他一起把合同签好。
成东风看着这三个人围在老杨家的饭桌上认真的往合同上填着数字的时候，对老杨说：“我希望这些合同除了你之外，不会被第二人看到，能做到吧？”
老杨一边儿写着数字一边儿敷衍道：“能做到，放心。”
“那我就不跟你说合同泄露之后的后果了。”
成东风威胁的声音让老杨忍不住停下笔看着他，最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