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沿着坑洼的小路开了两个小时。
“快到了。”付兴透过前窗，淡淡的说道。
这里的山一座连着一座，重峦叠嶂。
树木并非是翠色，而是像浓墨一般，堆叠在群山之上。
到了山脚，两人开门下了车。
正是正午，但山脚不见一点日光，唐雅悦抬头望去，半山腰处便云雾缭绕。
“师父，这是哪？”
“雾眉山。”
唐雅悦点点头。
还真是山如其名。
正当唐雅悦还在观察四周时，就听到声音从后面飘了来：“跟着我。”
说着，付兴就穿过唐雅悦，走在她跟前，并向后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朝山的深处走去。
这个地方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唐雅悦脚步一顿，她伸手摸了摸黑褐色的树皮。
“这个地方……好阴凉。”
付兴并未回应，空中只有脚踩着断裂的树枝发出“咯吱”的脆响。
只见他忽然朝旁道走去，弯下腰，拾起一根粗糙的长木棍。
“接着，”他将木棍抛给了唐雅悦，“山路难走，你暂且先拿着当做拐杖吧。”
“谢谢。”
唐雅悦握紧木棍最上端。
刹那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她眼前黑了黑。
不止从哪刮起的凉风吹乱了青丝。
“师父，我们要去哪？”
唐雅悦有些好奇。
但付兴依旧一声不吭，她就只好静静地跟在付兴身后，一步一顿的走着。
眼前终于开阔了一些，周边的树木稀稀落落，很规整的长在两旁。
这条路都通向了前方的一个洞穴。
洞穴足有三米高，里面漆黑一片，看到不到尽头。
走到洞穴前，付兴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着唐雅悦，神情认真又严肃：“这个叫做空谷洞。”
“好宽的洞口。”
“要是运气好的话，你能在里面得到驭鬼术的传承，并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付兴顿了顿，“运气不好的话，就会一尸两命。”
唐雅悦的目光投向空谷洞，眼瞳也变得幽深起来。
“师父，你也进去吗？”
“不，”付兴指了指唐雅悦的口袋，“另一命，是那条鬼命。”
看着付兴无比肃穆的面孔，唐雅悦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趟修行，注定是要赌上生死的。
不过内心平静的就如同死水。
生死之事，不管是旁人的，还是自己的，都早已经历过了无数。
“可以出发了。”
付兴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我知道了。”
说着，唐雅悦便径直的朝空谷洞走去，还不忘回头跟付兴挥手道别。
看着那个纤细的、却又从容不迫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付兴只是默默的开口：“一路顺风。”
另一边，唐雅悦已经走出来数十米。
空谷洞的内部，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昏暗，没有光源却很敞亮。
唐雅悦看着洞壁，有些地方泛着淡淡的红斑，上面似乎还挂着粘稠的粘液。
继续向前走，除了感到越发阴凉之外，没有别的异样。
“这里到底是……”
她被一块花花绿绿的洞壁吸引了过去，上面画着扭曲诡异的壁画。
不过已经褪色了，整个壁画都变得十分模糊，分不清到底是人还是兽，是头还是脚。
忽然，脚下一空。
一种失重感来袭，她跌入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
唐雅悦调运灵力，时刻做好了防身准备。
哪知一片虚无有了实体，一块块长方形镜子出现在眼前。
“镜像迷宫？”
唐雅悦朝镜子看去，里面赫然印出一张鬼脸。
黑发遮住了左半边脸，右半边则不满了红紫色的血管。
无数镜子反射着那张鬼脸，让人头脑一阵晕眩。
“太丑了……”
鬼婴忽然蹦了出来，吐槽道。
“跟你不相上下。”
“宗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外形还是小婴儿，婴儿还是很可爱的。”
鬼婴愤愤道，四手捧着自己青紫色的脸蛋。
唐雅悦扯了扯嘴角。
原来人在极端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宗师，你说说看，到底是谁更丑。”
“又是幻境这种把戏。”唐雅悦不予理会，自顾自喃喃了一声。
“宗师，你觉得跟我的布下的七重幻境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鬼婴飘在唐雅悦身边，依依不饶的发问道。
“安静点。”
唐雅悦把灵力汇集在掌心，抓住了鬼婴，强行把他变作一团黑烟，塞回到了符箓之中。
这种程度的幻境已经困不住她了。
硬要回答鬼婴刚才的发问，那确实是七重幻境更胜一筹。
唐雅悦面色平静，她掏出三张符纸，分别贴在自己的双颊和额头上。
镜子中的鬼脸不过是个虚体。
真正的鬼怪实则与自己隔着毫厘，化作人皮贴在眼前。
唐雅悦朝着符纸施加灵力，嘴里念出了符咒。
只听“啪嗒”一声，一只浑身是粘液的黑虫从头顶掉落，在地上蠕动着。
唐雅悦立刻揭下脸上的符纸，扔在黑虫身上。
黑虫猛烈挣扎，发出痛苦的嘶吼。
“太恶心了……”
只见虫身变成两半，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幸好唐雅悦躲避及时。
液体所溅之处，像是腐烂一般，滋滋冒烟。
旋即，无数镜子上横生出裂痕，唐雅悦拿起手中的木棍，对准裂痕用力一击。
镜子破碎的声音清脆又刺耳，不出一会儿，便尽数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那副壁画就又出现在眼前。
唐雅悦快速通过了幻境。
她向洞穴的更深处看去，发现前面还有几条岔路口。
其中一条蜿蜿蜒蜒，里面堆满了白骨。
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
偶尔从地下空隙涌上凉风，吹动了骷髅，还会发出骨头碰撞的声响。
“得先离开这里了。”
走之前，唐雅悦抓起地上的泥土，覆盖在壁画上。
以防万一自己从原路折返时，又陷入到幻境之中去。
唐雅悦选择了空谷洞中较宽敞的一条路继续前进。
“呜呜——”
偶尔耳边能听到鬼声低吟。
唐雅悦在那些地方都感受到了或浓或浅的怨念。
而且在刚刚运作灵力的时候，她也察觉到了，体内的灵力竟有诡异的波动。
“真是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