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小伙子一家子同唐雅悦坐在一张方桌前喝着白粥。
“实在对不住,没什么能够好好款待您的。”
女人一脸歉意的看着唐雅悦,接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白粥就要往小孩儿嘴里送。
小孩儿十分抗拒,扭 动着小身子。
“你这孩子……”
听到女人数落,他便哭哭啼啼起来。
那双本是明亮的眼瞳,似乎有些无神。
突然,一声惨叫划破天空,尖锐而刺耳,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哀嚎。
小伙子赶忙撂下碗筷,站了起来。
“这声音,是从二伯家传来的。”
说完,他就慌慌张张的冲了出去。
唐雅悦也赶忙跟上他。
两人到了二伯家,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跌坐在地上,双眸含泪。
“发生什么了,伯母。”
小伙子快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你二伯……他……”
妇女的声音沙哑,哽咽的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他在哪?”
唐雅悦蹙眉,问道。
妇人的头缓缓地转向唐雅悦,用那双惊恐的目光盯着她。
看来还是发生了……
“失礼了。”说完,唐雅悦就朝屋内走去。
进门就闻到泥土与灰尘的味道,屋内的陈设朴素,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直到走进厨房,就见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一头栽到米缸里,四肢无力的搭在地上。
男人手臂上的纱布掉落,烫伤处露在外面,看上去如同腐烂的死肉,流出的脓水滴在地上。
“二伯!”
小伙子的声音从身后冒出。
唐雅悦回头看着那张悲痛的脸。
“先……把他搬出来吧。”
小伙子强忍着眼泪,撸起袖子,走到米缸旁,弯下腰去,用双手环住二伯的脖子,使劲儿向上一拔。
那具尸体“砰”的一声,倒了下来。
尸体的面部扭曲,瞪大双眼,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二伯……”
唐雅悦探头看了眼米缸,只见米缸已经见底。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伙子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昨天不还是活着的吗?”
“米就是命。”唐雅悦淡淡说道,“米没了,命也就耗尽了。”
小伙子想起二伯生前的抱怨,浑身一颤,他愧疚的看着那具尸体。
“站尸成煞,钉尸进门,”唐雅悦低头看着他,“现在要悲伤还太早了。”
乡里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围在这家门前,但又不敢进门,生怕沾染了一身晦气,一个个就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唐雅悦此时从门中走出,正巧与拎着菜篮的王婶儿对视。
王婶儿眼神飘忽,紧握着菜篮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哎,老高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众人散去。
小伙将二伯的尸体抬到床上,又找来白布盖在他的脸上,接着踏出房门去安顿伯母,好说歹说劝伯母去了自己家。
办完这些事之后,他木讷的站在唐雅悦的身后。
“大师,我该怎么办……”
唐雅悦叹了口气,但脸上依旧挂着淡漠的神情,她开口道:“现在必须要把池水抽干,让你爹的尸体入土为安。否则到了第七天,”她顿了顿,“全家死绝。”
“现在已经是……”
“第四天。”
小伙子赶忙打电话给了抽水的人员来村口。
机器在村口运作的声音哄哄作响。
直到正午,池塘中的水才被彻底抽干。
村民不敢凑这个热闹,纷纷躲回家中,紧闭门窗。
抽水师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邪乎的事,水一抽完,他就迅速逃离了。
村子本就荒芜,现在更是一片死寂。
看到老头子的全貌,小伙子双腿发软,泪水决堤。
“爹!”
他趴在池塘边上大喊,声音颤抖而又凄惨。
唐雅悦拿出准备好的香,站在池塘边想要点香引尸。
火源一靠近香就冒出黑烟,死活都点不燃。
她又试了一次,终于,火光在香头上显现,没过两秒,又熄灭了。
只见池塘里的尸体一脸阴沉,仿佛在幽幽的看着自己。
唐雅悦神色凝重,她赶回家中找到小孩儿。
“你能告诉我,昨天晚上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吗?” 唐雅悦轻轻扶着小孩儿的双臂,柔声问道。
“……”
那小孩儿只是笑嘻嘻的盯着她。
“昨天上厕所时,有没有碰见奇怪的……”
话还没说完,他脸色一变 一个屁股墩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女人闻声也赶了过来。
“大师,您这是?”
唐雅悦无奈。
逼问一个三岁小孩儿也无济于事。
口齿尚且不清,就算真的看到了,又能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
唐雅悦回到村口,画出阵法,缓缓将灵力注入其中,阵法也随之散发出光芒。
设阵生像,一气呵成。
借米人的像站在阵法中间。
看不清那张脸,透过衣帽的缝隙,只能勉强看清那双黑色的眼睛。
他提着水桶。
水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唐雅悦施加灵力,令水桶里的东西看上去更加清晰。
“这是……”
她了然于心,那水桶里装满了田螺。
“装田螺做什么……”唐雅悦喃喃道,接着召回灵力,将借米人的像散去。
唐雅悦朝池塘看去,就见小伙子面朝黄土,埋在伏在地上的手臂里,小声抽咽。
见状他如此悲痛,唐雅悦就轻步走上前去。
“我会搞定的,你放心吧。”
小伙子抬起头,干涸的泪水挂在脸上。
他愣愣的看着唐雅悦,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点点头。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了。
唐雅悦下定决心,神情坚毅。
要解决这事必须得亲自下池塘了。
她对小伙子道:“能不能找到较粗的麻绳?我要下池塘去查看清楚。”
“在家里 ”
小伙子回答道,然后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朝家的方向跑去。
过了很久,他拿着麻绳出现在唐雅悦跟前。
他身后,还站着一群村民。
“虽说这事有些晦气,但毕竟死者为大嘛,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够不帮得上的,就尽管喊我们。”
“咱们也都是乡里邻居的……”
他们脸上露出尴尬又愧疚的表情。
“打两口简易的棺材,一口要立刻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