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诗雅半信半疑地望着唐雅悦的眼睛，但她也深知自己留在这里也不能够帮上什么忙。
“......”
两人相顾无言。
两秒后，奚诗雅满含泪水转身跑开。
男人这时才从痛感中缓过神，他猛地抽了抽鼻子，抬手放在鼻尖揉了揉。
“下手真狠。”
他面带笑意。
“你跟那鬼交易了吧？”唐雅悦冷声质问道。
她的视线同那只绿色的小鬼对上，空气中似乎都弥散着一股火药味。
鬼婴从符箓中钻出，伸展着肢体，低着眉眼望向那只小鬼。
不知为何，唐雅悦觉得鬼婴变回初见时的那样，像是个四十来岁饱经世故的中年大叔...
她叹了口气。
这样的变化到底算不算的上是件好事呢？
“宗师，那只小鬼就交给我吧。”
说完，鬼婴杀气腾腾地变成一团黑火，朝小鬼飞去。
小鬼浑身发亮，绿油油的光分外刺眼。
它从男人身上脱离开来，即刻改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绿色的躯体长出尖尖的长刺，白色的线虫在长刺尖端蠕动。
“就你也想打败我？”
小鬼轻蔑地看着鬼婴，嘴角咧到颧骨，露出微微泛黄的尖锐獠牙。
然而这话并不能够激怒鬼婴。
“那就试试。”
鬼婴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温度，身上的鬼气具有极高的浓度。
再怎么说，他也是稀有的嵌合鬼。
那只绿色小鬼从嘴中吐出无处粘稠的绿色粘液。
粘液成球混在空中，像是绿色的泡泡。
“恶心...”鬼婴冷哼两声，直接用手抓住了那些绿球，他放在掌间把玩，下一秒就将那绿球捏爆了，“你就这点能耐？还有什么花招都让小爷我见识见识。”
看到这一幕，那小鬼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它也反应过来，带着冲天的怒意，用本体攻向鬼婴。
两股势均力敌的鬼气在阴冷潮湿的小巷子中相互碰撞...
巷子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
脱离小鬼的男人，在面对唐雅悦时显得有些无措。
“你别靠近我。”
他也只能苍白地口头警告。
唐雅悦脸色阴沉，眼眸之中透出一股狠厉。
“你手上应该死过不少人了吧？”她抬眸问道。
“怎么可能，我从没杀过人。”
男人扯着嘴角干笑两声。
“是吗...”唐雅悦微微偏着头，看着男人身后交叠的红黑色光影，“那些冤魂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她箭步冲到男人面前。
男人反应不过来，只能依赖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头顶上。
但却被唐雅悦一脚踹到下 体。
他吃痛地大喊大叫着，无助又生气地看向还在和鬼婴苦斗的小鬼：“你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来帮我？”
绿色小鬼听到这番话脸色倏地一变，硬是抽空飞到他身边狠狠又踹了男人一脚。
“你算个什么东西，现在竟敢命令我？”
绿鬼的双眼猩红。
男人被那一脚踹倒在地。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鬼刚要回应，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黑影打伤，在空中连翻了数个跟头。
鬼婴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狈的小鬼。
“别小看我了。”
他四只手自然下垂，鬼气顺着指尖向下流淌。
唐雅悦默默注视着鬼婴的背影，心脏莫名觉得阵痛。
这到底是为什么？
最近各种各样奇怪的感觉堆积在心间让她感到吃力。
“阿福。”
她轻声唤道。
鬼婴听到声音迅速回过头。
“剩下的交给我吧。”唐雅悦冲着鬼婴露出了个温柔的笑。
“宗师...”他神情复杂。
唐雅悦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就握着灵剑，三两步冲上前，斩在绿色小鬼的身上。
蓝色的剑影刺破长空，就连半弧形光影也都一闪而过。
小鬼没有任何反应的空间，立刻被灵剑劈成两半。
“你不该跟那个男人签订契约的。”唐雅悦叹了口气，语调有些悲凉。
“也许吧...”
小鬼碎裂成浅绿色的碎片。
很快，它的最后一丝气息也随风消散了。
唐雅悦手中的灵剑变成巨大的镰刀。
镰刀的刀尖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拖着镰刀朝男人走去。
“这下结束了...”唐雅悦仰头。
明明晴空万里，却怎么觉得眼前灰蒙蒙一片啊...
恍惚间，她动了杀意。
看着那双无神的双眼，恐惧开始在男人的心中蔓延。
他浑身颤抖，立马爬跪在唐雅悦跟前，连磕了几个响头：“饶了我吧，我真的是一时糊涂。”
“......”
唐雅悦垂下眼眸，看着那张可怜的面孔。
她抬起镰刀，浑身轻飘。
“宗师！”鬼婴大叫一声，冲上前用手抵住刀柄，“千万不能杀了他...”
听到这话，唐雅悦才猛然回过神。
她咬着下唇，收起镰刀。
结束了。
唐雅悦短短地叹了口气，转身朝巷口走去。
走出那阴冷的巷子后，鬼婴飘飘悠悠地靠近她。
“宗师...”鬼婴脸上挂着纠结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唐雅悦语气轻柔。
鬼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出口：“宗师，我想了很久...但是我是时候脱离鬼的形态，重回人间了。”
也就是她们初次见面时的约定。
唐雅悦点头。
她牵扯出笑容：“这么久以来，你帮了我很多...谢谢。”
心底翻涌出的苦楚上腾，来到大脑。
奇怪...
唐雅悦卷起袖子，贴着眼尾。
泪水一点点浸湿她的衣袖。
鬼婴于心不忍地背过身，他心中也五味杂陈。
他悄悄回头看了眼唐雅悦。
“你有更好的武器，而我不过是个累赘...”鬼婴声音很轻，轻到他自己都还没听清，这些字眼就断断续续的飘散在风中。
......
鬼婴钻进符箓，静静待在唐雅悦的口袋里。
过了两分钟，她也逐渐缓了过来。
还没往外走两步，前方就冒出了个熟悉的身影。
奚诗雅笑中带泪，欢喜地朝唐雅悦跑去。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紧紧抱着唐雅悦。
好温暖的怀抱。
唐雅悦合上眼，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