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大作。
一丝阴凉之感席卷全身。
不远处莫名出现一座吊脚楼,门匾的两侧挂着与绿光格格不入的红色灯笼。
鬼婴从符箓中钻出。
“你没事吧?”
唐雅悦问道。
“爷爷我能有什么事?”鬼婴哼哼两声,眯着眼双手垫在后脑勺上,躺在空中,还翘起了二郎腿。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
鬼婴沉默了许久。
他缓缓开口:“这两天我也听你们说了不少关于命运啊之类的东西,太深奥了,大爷我听不懂。”
“不过,”鬼婴话锋一转,“不过就连宗师你不是也有很多救不下来的人吗?我想这就是注定的……”
唐雅悦点头,心底莫名涌起一阵欣慰。
这条幽深古怪的街道,似乎也变得亮堂了起来。
鬼婴叹了口气,摊开四只手。
“鬼生也是这样……师弟活在我心里就好。”
听完鬼婴这番话,唐雅悦心中起了不小波澜。
像是一块石子落在水塘中央,涟漪就这样一圈又一圈荡漾开来。
“我们走吧。”
唐雅悦开口道。
眼下得找到祠堂,也必须让老者净化这片村舍。
同样的,她和鬼婴也得向前。
因为脚下的路已经铺开,步伐一但迈开就无法停止了。
忽地,她穿过了这一片诡异的街道。
眼前变得开阔了起来。
白色的云雾缭绕在四周,除了云雾看不清任何别的东西。
但在这空间的中央,她看到了一条云梯。
云梯一望不到尽头。
她走了过去。
阶梯的最下方,有一块方向牌。
方向牌指向天边,并写道:请通往天梯吧,那里有你想要找寻的真相。
“打什么哑谜……”
唐雅悦忍不住吐槽。
她刚踏上一级阶梯,身后就传来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要上去吗?”
唐雅悦回头,左剑就站在身后。
“嗯。”
听到唐雅悦的回答,左剑终于勾起了唇角,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
左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了。
要是真要说出个什么缘由,那也只能用“命运的安排”轻飘飘的带过了。
“祝你好运。”
说完,左剑就隐退在无边的黑暗里。
唐雅悦回头,继续往前走。
这云梯见不到头。
不知过了多久,云雾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宗师,我看要不休息一下吧……”
鬼婴笑嘻嘻道,语气之中夹杂着些许打趣的意味。
唐雅悦此刻已经气喘吁吁,根本顾不上揣测鬼婴的语气,只是应声道:“好,那我就休息一下……”
她靠在上一级阶梯上,轻轻合上了眼。
总觉得这云梯之间,有一股能洗涤心灵的纯净的力量。
休息片刻之后,唐雅悦站起身继续向上爬。
“宗师,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
“宗师你能不能走快点?”
……
“宗师……”
“闭嘴。”
唐雅悦打断。
这一路下来,鬼婴像被神婆附身了一样说个不停。
不知又过了多久。
终于能看到最高处坐落着的祠堂。
牌匾上仍旧写着“无名祠堂”四个大字。
“终于快到了。”
唐雅悦松了口气。
接着她铆足了劲儿,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恭喜你。”
刚登入最顶端,耳边就想起了空灵的声音。
唐雅悦四处张望,却没见着人影。
她浑身瘫软,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现在要是来个神啊鬼啊的,她可打不过。
“真累啊……”
唐雅悦叹了口气。
她侧过身,发现这里也有一块方向牌。
上面只写着一串数字。
9000。
“九千?”鬼婴也转了个圈,“这是不是在说这阶梯有九千?”
“可能吧。”
唐雅悦有气无力答道。
她刚要坐起身,眼前就出现一双布鞋。
顺着黑色布鞋向上看去,老者正慈祥的笑着,望着自己。
唐雅悦站起身。
“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宗师快走,这老头子很危险!”
鬼婴一看到老者,就畏惧的缩了起来。
甚至因为太过恐惧,被迫变成了一团黑气。
他刚要飞回到唐雅悦的符箓中,就被老者抓了过去。
只见老者手指轻轻勾转,鬼婴就滑入了他的衣袖之中。
老者从衣袖里取出一只金钟,接着面对着唐雅悦,笑着道:“这孽障已经被我抓住了。”
“放了他。”
唐雅悦垂下眼眸,冷声道。
“为什么?”老者的眼中出现了疑惑,不像是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反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人和鬼是不能够待在一起的吧?”
听到这话,唐雅悦立刻想到了灵异组织派来的那个男人曾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这处逆风水的村舍是人鬼混居的。
“村舍呢?村舍又是怎么回事?”唐雅悦握起拳头。
明明不想动怒,但胸口就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老者捋了捋衣摆,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发生改变。
“村舍与我有何相干?”
唐雅悦抽了抽嘴角,怒道:“原来这背后搞鬼的人就是你。”
老者摇头。
“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
唐雅悦质问道。
听到这声质问,老者脸上的笑容变得微妙起来,他眯着眼,头上的皱纹都拧巴的聚集在了一起。
“是谁?”老者笑笑,“你不是见过了吗?那个男人。”
……
那个男人,难不成就是左剑?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滋味在唐雅悦的心头蔓延开来。
唐雅悦冷笑两声:“他说只有你有能力净化村舍,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坐视不管?”
不管左剑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根本并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老者像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仙人,这个小小的村舍就是他的掌中玩物……
“不,不是我不管。”
过了很久,老者缓缓开口。
这时被捉进金钟的鬼婴狠狠撞击了一下内壁,大喊道:“你个死老头,快点放我出去!”
老者笑笑,笑容之中藏着意味深长,他伸出那只满是黑斑的手,指了指金钟,面向唐雅悦说道:“我就说吧,鬼都是一些顽劣的东西。”
“是吗……”唐雅悦顿了顿,“我怎么反倒觉得,你才是顽劣的那个?”
“姑娘,不必再与我争论,你且听我接下来的叙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