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愣在原地，手一松袋子就掉到了地上。
刚弯腰拾起塑料袋，抬眸时正好对上了师哥投来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尴尬又冷冰。
最后师哥牵着身边女人的手离开了。
小银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这种事，她无法原谅。
回到家她找到了小蝶。
只见小蝶扎着个双股麻花辫坐在床边，手里还编着草帽。
“你这是在做什么？”
“马上就要入夏了，我想着给师哥做一顶帽子避暑。”
小蝶掩着嘴，腼腆羞涩地笑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到小银满头大汗，于是立刻站起身，从怀中的口袋里抽出了绣着蔷薇的娟怕，抬手为小银擦拭额上的汗珠。
“…不用。”
小银偏过头，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怎么了？”
“没事，待会儿脏了你的绢子了。”
听到这话，小蝶唇角上扬，温柔地拉过她的手。
“这有什么脏的，你身上的汗水没有味道，而且……”小蝶把头凑了过去，鼻尖恰好在小银的脖颈上剐蹭了一下，“身上是香的，很好闻。”
“我们…”
小银抽回手，向后退了两步。
心脏跳的很快，然而面色却仍旧平淡。
她这个举动让小蝶有些伤心。小蝶搓着手中的绢子，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看着那双湿 润的眼睛，看着那张忧伤无措的面孔，小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正好想跟你谈谈，”小蝶嗫嚅难言，最后还是开口，微微歪着头认真地盯着眼前这双有些复杂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不同以前了？”
小银又一次抽回手：“哪有这回事。”
“那，那你为什么躲着我？”小蝶当即着急地问道。
“…是你多想了。”
“我多想了？”小蝶卷起袖子，擦去挂在下睫毛的泪珠，“那就当我多想了吧。不过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微妙的氛围开始蔓延。
小银双唇蠕动了两下。
现在她犹豫了。
如果现在把师哥那档子见不得光的事说出来定然会让小蝶伤心。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在内心的反复挣扎之后，小银摇头，脸上的表情略微放松了点儿。
“没事，我听说你闭门不出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看到你在编草帽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小银转身离开。
叙述到这里，小银抱进双臂，懊恼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当时我就把真相告诉她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唐雅悦问道。
小银抬头，凌乱的碎发飘浮在额前，一副破碎的模样。
两秒之后，她接着说了下去。
后来又过了几周，小蝶和师哥的关系彻底瞒不住了。
他们被拖到大厅当中。
而小银的爹一脸威严地坐在上堂。
“我把你带进来是为了什么？”
“学戏。”
小蝶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声回答。
那时小银站在她爹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心里又窃喜又心疼。
“上家法！”
在她爹说话这句话之后，心中存留的窃喜荡然无存。
她们的另一个师哥举着粗壮的毛鞭走到了中心，慢慢绕到了小蝶的身后。
“啪——”
手起鞭落。
小蝶咬着牙，却倔强的没掉一滴泪水。
她就这样受下了十鞭，直到停不起腰板，整个人都无力的趴在地上。
娇嫩的肌肤怕是都皮开肉绽了。血痕透过薄薄的粉色亚麻衣渗透了出来。
这次家法要了她的半条命。
“爹，为什么师哥什么处罚都不用受，恋爱又不是一个人能谈得了的。”
“你这个小妮子还敢管这些了？”
“我就要管！”
小银气愤地喊道。
“你师哥他外边有个正儿八经的未婚妻，他们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况且，那样的话，”他声音因为怒意颤了颤，“别人都会说小蝶是个娼妇，是个会勾引人的贱种！”
这番话流出之际，小蝶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
所有在眼眶中聚集的泪水簌簌地流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用手撑着身子，勉强地坐了起来。小蝶看向身旁的师哥。
“你有未婚妻？”
师哥不敢回答，就把视线移向别处。
这要了她另外半条命。
小蝶抿着唇。
犹如万箭穿心，心脏疼痛不已。
她忍着疼痛做出跪拜的姿势，叩了三个响头。
“谢师父收留我多年，愿教我求生之技。是我违背家纪在先，是我品德不端做了小人，如今的我没有任何颜面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说完，小蝶艰难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外走。
此时的她同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
小银焦急地追了上去，经过师哥身边时，打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人渣！”
师哥不敢还手，怯怯地跪在一旁。
当小银追过去时，听到了“砰”的一声。
小蝶就这样直直倒了下去。
……
第二天黄昏，小蝶醒了过来。
躺在那个柔 软的床榻上，一偏头就能看见床头柜上那编制到一半的草帽。
“你醒了。”
小银端着木耳粥走了进来。
“我睡了多久了？”
“很久，一天一夜，”小银放下木耳粥，用温热的毛静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你连睡着了都在流泪。”
小蝶一声不吭，只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地说道：“你很早就知道了对吧？上次来是想要告诉我？”
“嗯。”
“谢谢。”
“谢什么？我什么都没能帮上。”
小蝶听后，脸上堆砌出了个柔 软的笑容，但那只让人觉得苦涩。
“你怕我伤心？”
“怕你伤心，”小银说着，抬手轻放在了她的冰凉的脸上，“我也伤心的很。”
随后，小银将手中的毛巾随手挂在了一旁，俯下身子，轻轻趴在小蝶的身上。
里侧的被褥上，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又过了很久，小蝶开口：“要是师哥像你一样就好了…”
“想做师哥的妻子？”
“想。”
两行清泪顺着太阳穴淌进浓密的头发里。
小银点点头，坐得板正：“那你把我当成师哥。”
“……”
“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有一瞬，小银的面孔恍惚地变成了师哥的模样。
于是小蝶满含泪水，笑着答应：“好。”
最后一抹血红色的残阳在泪水满盈的眼瞳里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