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悦见状，立刻摆好严阵以待的架势。
饿死鬼看到她手中的灵剑，不敢轻举妄动。
青紫黯淡的嘴角在脸颊旁，拉扯出一条夸张的弧度，诡谲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饿死鬼掏出宽大衣袋中的残缺的瓷碗。
他嘴里默念着，那瓷碗就跟着散发着青光。
几乎就在瞬间，饿死鬼的手里多了个襁褓。
婴儿在大红色的被褥中哭啼。
哭声在街上回荡个不停。
“那……那是隔壁的小 弟弟！”小依大喊一声，吃惊地捂住了嘴。
唐雅悦垂下眼眸，举起灵剑对准饿死鬼。
“放了他。”
听到这话，那饿死鬼就把手一松。
小小的物体在唐雅悦的瞳孔里快速滑落。
就在襁褓要落地的那一刻，饿死鬼又用脚尖挑起来并用手抓住。
他往前走了两步。
“交换。”
沙哑的声音从饿死鬼的喉咙中蹦出。
“交换……”
他又重审了一遍。
还没等唐雅悦发问，饿死鬼一笑，用那双鬼气森然的眼睛顶着小依，另一只手指着她：“用她交换。”
这次小依也清楚地听到了。
她咬着下唇，浑身都因恐惧而开始颤抖。
那双泪水婆娑的眸子呆呆地望着夜空。
“哇啊——”
婴儿啼哭的声音似乎变大了。
在那一刻，哭声冲入小依脑髓，她的惊魂深处似乎在震动。
小依卷起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坚毅，直直地盯着饿死鬼。
“如果你要抓我就把我给抓去吧。”
唐雅悦回眸，大吃一惊。
饿死鬼的眼中立刻闪烁着兴奋的红光，那两点红光在漆黑的夜中跳动，他伸出左脚在地上画圈。
很快，一道黑棕色的光圈亮起，显得格外扎眼。
“小依，这有可能是他的陷阱。”
唐雅悦提醒道。
但身后的孩子根本听不进唐雅悦的劝导，而是拨开了她的手腕，上前了两步。
小依闭着眼，张开双手站在原地。
饿死鬼以惊人的速度飞上前并抓住了小依的衣领。
唐雅悦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就多了个襁褓。
而小依已经被饿死鬼拖进了那光圈之中。
“不行！”
唐雅悦咬着牙，甚至连怀中的婴儿都还来不及安顿，小依的身影和笑颜就一并消失了。
这是代替这孩子献祭吗？
她低头看了眼正啼哭的婴儿。
光圈也消散的那一刻，昏黄的路灯再次亮起。
暗暗的光打在唐雅悦的脸上，格外刺骨。
她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往回走。
……
“砰砰——”
唐雅悦敲响了那扇熟悉的铁门。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是男人出门迎接，他看到唐雅悦怀中的婴儿，一下就变得有神起来。
“跟我来。”
男人顾不上其他，穿过唐雅悦走出门，大步流星走出一段路后，才回头招手示意她过去。
接着，男人领着唐雅悦去了邻居家。
那户人家正在为“逝去”的孩子烧香，个个泪流满面，整个院子都弥散着阴沉的气息。
“找到了找到了！”
男人冲过去，用力地把地上刚燃起的黄色纸钱踩灭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一个老头子很费解，脸上更多的是怒意，他举起拐杖就要敲打男人。
“我是说，孩子找到了！”
男人高兴地说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将目光投向男人身后的唐雅悦。
他们一窝蜂地朝婴儿跑去。
看到那熟悉的红色被褥和那张有些皱巴地小脸，老头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真是苍天有眼。”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儿子回来了！”
一个妇女迎上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抢过那婴儿，抱在手中轻轻摇晃，最后低着头使劲儿在小孩儿身上亲吻。
“回来了就好。”
男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乐呵呵地笑着。
然而只有唐雅悦的神色无比凝重。
她垂着眼眸，脑海之中浮现的是小依那张害怕又勇敢的面孔。
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唐雅悦的心里散开，这种复杂的感觉就像是老虎钳，用力地夹着她的心脏。
过了很久，唐雅悦静静地走到男人跟前。
“我有事想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回去了再说，成吗？等我们回到五金小铺子里再说。”
男人摆手，毫不在意。
他又看向那红色被褥，眼里尽是喜悦，被这户人家欢喜的气氛深深感染着。
……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终于舍得走出去。
唐雅悦跟在男人身后……
两人又坐在最开始的地方，面面相觑。
妇女揉着睡眼，从青色布帘之后走了出来，她脸上挂着迷惑的神情。
“小依呢，她去哪里了？”
男人却丝毫不在乎，向妇女分享着刚刚的喜悦。
“这位大师刚刚把隔壁小王的孩子带回来了！那孩子命真硬，被鬼抓走了还不死！”
语调万分欢快。
妇女听到这消息，嘴角刚咧开就又收敛了笑意，面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的像木头人一般，僵硬地转过脑袋看向唐雅悦：“大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说？”
唐雅悦点头，将刚刚所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什么意思？用小依的命交换？！”妇女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
唐雅悦略微低下了头，她用余光看到了男人的模样，不禁感到震惊。
那个脸上满是胡茬的男人在此刻竟然变得容光焕发，心情大好的样子。
当察觉到唐雅悦的视线之后男人的笑容才稍微淡了点，他挺起身板，走到妇女身边，抬手搭在妇女的肩膀上。
“小依她……”男人顿了顿，似乎正在想措辞，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这就是小依的命啊。再说，这也是她的赎罪方式不是吗？”
妇女听到这话，眼眸之中透出绝望。
她呆呆地点头又快速地收回视线。
背痛让妇女的心阵痛不已，她蜷着身子，慢慢蹲了下来。
男人的手还停滞在空中。
“我说，你的反应不用这么大吧？冷静点。”他皱着眉头说道。
“你叫我怎么冷静……”妇女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男人，“小依也是你的女儿啊，她不是你的女儿吗？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为什么你能这么高兴？”
此话一出，男人登时严肃起来，就连凌乱的发丝也饱含着怒意。
“你不懂吗？这就是小依的使命，这就是她的救赎方式啊。”
男人的话就像棉絮一样轻，飘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