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进去。”
那个小女孩摇头拒绝，泪水就要溢出眼眶。
妇女举起手中的鸡毛掸子。
“我叫你进去你不进去是吧？”她眉眼之中燃烧着怒火，好像要把眼前的孩子给吞噬一般。
唐雅悦伸手抬起妇女的胳膊。
“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听听吗？”
“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话应刚落，一个满是胡茬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看到唐雅悦，那双暗淡无光的眸子忽然有了些许高光。
他摸了摸胡茬，模样憔悴，可声音却是雄厚有力的。
“别赶她走！”
男人对着妇女说道。
妇女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回过头。
“这个小姑娘是道法高强的通灵之人啊！”那个男人开口解释道。
听到这话，妇女的动作也明显的顿了顿。
“她？！”
她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唐雅悦。
男人双唇蠕动了两下，从干涩的喉咙中流出一句话：“快把这位姑娘请进来。”
“你，你先进屋吧。”
妇女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态度也变得温和了一些。
看着男人的背影，唐雅悦稍微愣了愣。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能够通灵的？
紧接着，一双温热的手搭在唐雅悦的食指上，刚才那个委屈流泪的小女孩还站在门口。她猛地抽了抽鼻子，嘴里说着“跟我来。”
唐雅悦跨进门槛，小女孩立刻就把半扇铁门给关上了，还上了锁。
“姑娘！”
那个男人探着脑袋，招呼了一声。
“走吧。”小女孩扯了扯唐雅悦的衣袖。
唐雅悦点头，跟在小女孩身后。
……
这是个小铺子，各种金器铁器堆满了四个墙角，在昏暗的环境之中微微闪着光。
一张已经有些发霉的长形木质柜台勉强放得下。
铁锈的味道在空中不断地舞动着。
唐雅悦看到了男人身后有一小块方形青色帘子，上面还布满了灰尘和锈迹。
这时，妇女探出半个头，接着用有些臃肿的身子撞开布帘，两只手里各拿了一样东西。
她把小板凳放在地上，又把折叠木板摊开，男人很快从柜台下面找到个小的三脚架，放在木板下方。
“你先坐。”
“抱歉，真是招待不周了，让姑娘屈身到一个这么寒酸的地方。”
男人面带歉意，眼底流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意。
他笑时颧骨下方的肉略微向下凹陷，又多了几分沧桑。
“没事，”唐雅悦抬眸，“你为什么知道我通灵？”
“鬼啊怪啊的我也见了不少，有灵气的人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男人解释道，有些拘谨地搓着手。
妇女杵在一旁沉默了片刻，接着把小女孩拉走。
“别站在这了，你爹要跟别人说事情。”
“哦。”
小女孩甩开妇女的手，似乎还在生她的气，但还是乖乖地跟妇女钻到布帘之后。
唐雅悦看了看四周。
气氛忽地变得沉默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冒昧问一下，刚才那个孩子是犯了什么错吗？为什么要打她？”
“我没打，”男人叹了口气，语调悲凉又内疚“小依她……犯了天大的……不能弥补的错误。”
唐雅悦的脸色沉了沉。
“那您又为什么能见到鬼呢？”
男人听到这个问题，举起手抓了抓潦草的头发，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能见到鬼的。大师，我先跟你说个故事吧。”
唐雅悦点头。
她低下头时便没再抬头，目光定在那张棕色的折叠木板上。
接着就又听到了两声叹息声。男人不知从哪扯出了个蛇皮袋，垫在脚下，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的左手靠在矮木桌子上，撑着脑袋。
“这里从前很热闹的……”
据男人所说，这条街的名字最初叫“开阳街”，跟“望月”完完全全相反。
之前这块地方家家户户都住满了人，开什么店的都有，很热闹。
直到一次中元节后，一户人家丢了个小孩，他家大人着急地到处找，乡里邻居听说后也都赶来帮忙。
前前后后找了一个多月，没再见过那孩子的身影。
“你说奇不奇怪，就这么消失了……”
男人摊开手，看上去有些疲惫。
接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老一辈封建的人都认为是鬼节这天百鬼夜行，把小孩给抓走了。
后来那户人家的大人相继去世，都像是自杀。别人都以为是失去孩子过于悲痛，因而想不开才自寻短见。
“事实呢？”
唐雅悦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事实不是这样，”男人略微抬起头，对上了唐雅悦的视线，“事实是他们也被鬼带走了，我还看见了。”
“你看见了？”
“是。”
男人点点头。
这条街保留着较为陈旧的生活方式。男人是个酒蒙子，每天晚上都要出门打酒喝，有天他路过失去孩子的那户人家时，听到了里面的异动。
……
“救救我……”
里面传来细小的喊声。
男人什么也不管，皱着眉头就跑进去了想要帮忙。
推开门一看，家中几个大人全都吊死在里一根麻绳上。他抬头看向房梁，感到头晕目眩。当想要往外跑时，突然看到了两只拿着镰刀的矮小的小鬼。
“我还以为是死神，”说到这里，男人自嘲般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是死神来收刮这家子的命来了。但是怎么可能呢……那就是鬼……”
从此之后，男人就有了通灵的能力。
后来他跑去外面通知了住在附近的人，一起处理了尸体。
不过，能看见鬼这事，他从来没有跟外人提过。
“再后来，这里每年都会发生这种死了孩子的事情……慢慢地，大家就都搬走了。”
唐雅悦抬眸，有些不明所以。
“那你呢，你们为什么住在这里？”
“为了赎罪。”男人停顿了片刻，又开口道，“再者就是因为还有很多户人家都没有搬走。”
“赎罪，赎的什么罪？”
唐雅悦进一步问道。
男人犹豫了片刻，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赎我女儿犯下的罪……这里办起丧葬产业之后，阴气更甚，于是我们这小店里面就出现了一把诡异的锁。”
那就是鬼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