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唐雅悦警觉地四下张望。
“唔……”
破碎的挣扎声从前右方的房间里传来。
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便是存放逝者灵牌的房间……厚重的骨灰盒大抵也静静地待在里面。
而刚才发出的细小的声音被清脆的碰撞声给吞没得一干二净。
“奇怪……”
唐雅悦眉头紧锁，缓慢朝声源所在地移动。
卧室也只是轻轻合上，并没有上锁。
她轻轻推开门……
只见小西被一根铁链拴在床头。
小西见到唐雅悦时，两眼立刻泪光闪闪。
“发生什么了……”
唐雅悦走上前，想弯腰将她扶起。
然而就在刚伸手触碰到她的一刻，她就发出了沉闷的吃痛声。
看到这幅表情，唐雅悦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卷起小西的袖子。
满是伤疤和淤青的皮肤就这么藏在长袖之下。
有新伤也有旧伤。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唐雅悦再次问道。
可小西仍旧沉默不语，只从喉咙里发出了点点的呜咽声。
忽然，她的瞳孔猛然睁大，略过唐雅悦去看那后面，眼中写满了恐惧测头上的冷汗也流个不停。
“唐大……大师……”
小西伸出食指，指向门口。
唐雅悦回过头。
那个男人正叼着烟靠在门框上，悠哉悠哉地看着这一幕。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陈晨吐了口烟，白色的烟雾缭绕片刻之后尽数散开。
那张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救我……”
小西疯狂晃动，就像一只被铁链栓着的饿坏了的小狗，被拘束在狭小的空间之中无法动弹，一但有人想要替它开锁，它就欢喜地扒拉他人裤腿，像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唐雅悦站起身，目光淡漠地看着男人。
陈晨徒手掐灭烟头，慢条斯理地走上前。
“她还什么都没告诉你吧？”
他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表情。
“唐大师，救我……他想杀了我……”小西忽然猛地大喊，声音和身体都止不住颤抖。
眼眸之中满是哀求。
唐雅悦转过去蹲下身，将灵力汇入掌间，将禁锢小西的铁链拍断了。
看到这一幕，陈晨微微眯起眼。
“还真是找了个大师来啊，那看来你还有点良心。”他冲着小西冷笑了两声。
小西颤颤巍巍地躲在唐雅悦的身后，直摇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装傻是吗，小南。”
陈晨突然叫出口。
听到这话，唐雅悦的脑海之中瞬间就涌入了那墓碑和女人脖子上黑痣的画面。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而被戳破真实身份的小南忽地倒在地上，精神痛苦地喊叫起来。
“我是小西才对……”
她抬眸望着唐雅悦，脸上挂着绝望的神情。
“疯子。”
陈晨唾骂一声，将嘴边的烟丢在地上。
他抬起脚，狠狠地踩住半截香烟。
“你是唐大师对吧，”陈晨挑起唇角，眼中含着柔和的笑，“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事情的全部吧。”
……
“她们自小就相依为命……”
陈晨开口道。
这点唐雅悦是知道的。
小西，不，小南亲口告诉过她。
唐雅悦偏过头去看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女人，她浑身透出无尽的悲凉。
小南的确是姐姐，她们也的确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同时喜欢上了阳光开朗的陈晨。
两姐妹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
但陈晨同小西的交流相较于小南要多得多，他被那个腼腆可爱的女孩深深地吸引住了，也心疼那个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什么泪都往心里流的小西。
然而就在陈晨向小西告白那天，小西却面露难色，跟他说：“比起我，我更希望姐姐能过的幸福。”
就这样，两人的情感不了了之。
小南得知这事后，嫉妒心便一发不可收拾，她鼓吹身边的朋友冷落小西。
性格柔诺的往往具有极强的感知力。
在愧疚与痛苦的边缘反复徘徊的小西，最后选择自杀。
没人知道她死在哪。
直到半个月后，警方在荒郊找到了一具腐臭的尸体。
陈晨说到这里，小南泣不成声。
她悔恨的抬起头：“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想要小西回来。”
鼻涕眼泪糊满了整张脸。
“晚了……是你害死了她。”
陈晨冷冷道。
小南点头。
她慢慢爬坐起来，双手环抱着膝盖，浑身蜷缩在了一起。
那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跟那时她蜗居在旧公寓看着小西的照片一样，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是间接的杀人凶手，抹杀了小西今后的人生。
小南一直都这么想。
因此她想以小西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不过身份的互换骗不了陈晨。
他却没戳穿，利用小南的愧疚心一步步报复她。
“要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不会再喜欢上你……”
小南眼泪流干了。
她那双眼睛红肿而又干涩。
听到这里，唐雅悦沉默着。
怪不得卦象不清不楚……
“你想见见小西吗？”唐雅悦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
小南恍惚地站起来，用力地点头。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我看着恶心。”陈晨唾骂道。
“……”
小南无力反驳，而是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唐雅悦。
“我知道了。”
说完，唐雅悦从口袋中摸出符纸，摆在地上。
圆形的光圈镶嵌在地面上。
她闭眼，想要找回小西的灵魂。
两分钟后，唐雅悦缓缓睁开眼，遗憾地摇了摇头。
招魂失败了。
小西的灵魂却不同于尸体那样腐朽，大抵，她死后的魂魄会满漫山遍野的奔跑。
“她来看过你。”
唐雅悦只淡淡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小南的眼眶又溢出泪水，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
陈晨站在一旁仍旧摆出不屑的神情。
按照计划，他打算今天杀了小南再自杀，但这一切都被唐雅悦给打断了。
陈晨又从口袋里抽出香烟。
“她死了，难过的不只你一个。”
说完，他便转身，只留下个落寞又惆怅的背影。
“谢谢你，唐大师……”
小南的脸上扯出一抹苦涩得不能再苦涩的笑容。
“我本是抱着自救的心态找上你的，我知道他今天会对我动手。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本就是罪人一个，死与活又有什么关系。小西已经不在了……”
唐雅悦看了眼木质衣柜。
“你的人生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