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带着哭腔，嘶哑又急切。
苏秦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趿拉上鞋就往外冲。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门外站着的周老，头发凌乱，眼眶通红，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愤怒，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周老，出什么事了？”
苏秦沉声问道，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苏啊！”
周老声音发颤，指着工匠铺的方向，“库房…库房里刚做好的那批拖把…昨晚，全…全被人给砸了！”
“一夜之间，都没了！”
“你，你快去看看吧！”周老心痛的说不出话。
苏秦脑子“嗡”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那批货，是给黑子的第一批！
她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工匠铺跑。
“秦秦！”
刘梦逸也被惊醒，听到动静披着衣服跟了出来，“怎么了？我也去！”
“梦逸！”
苏秦脚步不停，头也没回，“你别跟来，马上去把黑子喊过来！快！”
“好！”
刘梦逸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转身就往黑子住的方向跑。
俩人兵分两路。
赶到工匠铺，远远就看见库房的大门大开着。
苏秦冲进去，脚步却猛地顿住。
眼前一片狼藉。
地上全是木头碎片和扭曲的金属，原本整齐码放的拖把，现在成了一堆堆的垃圾，几乎没有一把是完整的。
被砸得七零八碎，就连冲洗拖把的金属桶，也被咋的稀巴烂。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破裂的生涩气味。
苏秦看着这一地残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一阵阵地抽痛。
这不仅仅是拖把，这是工匠们的心血，是她计划的第一步，更是给黑子承诺的按时交付的货物！
只差几天就要交货了！
这下，工期肯定赶不上了！
跟在她身后的顾景之，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嘴角那抹惯常的玩世不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苏秦旁边，目光扫过那些被毁坏的拖把，眸色沉沉。
苏秦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立马让周老想办法，赶紧把匠人们喊过来，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周老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外走。
“他妈的谁干的？！”
一声暴喝从门口传来。
黑子带着几个小弟冲了进来，看到库房里的惨状，眼睛瞬间就红了，额头上青筋暴起。
“哪个不开眼的狗杂 种干的？！给老子查！！查到的话，让他拿命来还！”黑子对着手下怒吼。
“是，黑哥！”小弟们立刻领命散开。
黑子几步冲到苏秦面前，指着地上的碎片，气得浑身发抖：“秦姐！这…这他妈的！老子刚接手，就给老子来这一出！”
这不仅是砸了苏秦的货，更是砸了他的饭碗！断他的财路！
“你先冷静，我已经让周老去请工匠师傅了，等他们到，商量一下工期怎么赶。”
黑子暴躁的原地转圈：“还能怎么赶？只剩下四天时间了，这么多拖把，就算把所有工匠都揪过来连夜赶制，也不一定能做的出来呀！”
“秦姐，昨天给你的合同你也看了，如果违约，我可是要支付十倍的违约金！那可是好几万啊！”
他刚花了五万买图纸，现在手里哪儿还有钱支付违约金？
“我知道，但你先冷静。”
说话间，一个小弟匆匆跑了回来。
“黑哥！查到了！是…是乔五那小子干的！”
“乔五？”
黑子一愣，随即咬牙切齿，“乔四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对！听说他是为了给他哥乔四报仇，不敢明着来，就带人半夜摸进来，把货全给砸了！”
“好！好得很！”黑子怒极反笑，“给老子把他带过来！”
乔五很快被几个小弟“请”了过来。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一脸的桀骜不驯，被带到库房门口，看到黑子和苏秦，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副嚣张的表情。
“看什么看？就是老子干的！”
乔五梗着脖子，得意洋洋地承认了。
他甚至还挑衅地看向苏秦：“臭娘们，敢动我哥？告诉你，只要我乔家人还活着，你这拖把，老子见一次砸一次！”
“我X你妈的！”
黑子肺都要气炸了，挥拳就要冲上去，“老子今天就先弄死你！”
“站住！”苏秦冷喝一声，拦在了黑子面前。
黑子急道：“秦姐！这孙子都承认了！不弄死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砸都砸了。”
苏秦眼神冰冷地看着乔五，那眼神让乔五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现在弄死他，拖把能回来吗？”
她转向黑子，语气沉静却带着压力：“交货只剩下四天时间。”
“怎么在期限内，把拖把赶制出来，才最重要。”
顾景之在一旁冷眼看着乔五，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冷笑，低声道：“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乔五听不懂，只觉得那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毛。
周老也通知回来了。
每看一回库房，心痛就加重一份。
“小苏啊，这下可怎么办呢！”他声音哽咽，“这些拖把，是老师傅们带着徒弟，不分白天黑夜赶出来的啊！”
“好多人眼睛都熬红了，手都磨破了，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周老声音里满是绝望：“别说工期只剩下四天…照现在这个情况，很多师傅，再让他们连着干两天都熬不住了啊！”
苏秦眉头紧锁：“周老，云城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木匠或者铁匠铺子？”
周老摇了摇头，一脸苦涩：“没了，手艺好的都在咱们这儿了。就算去周边的镇子上请人过来…”
他叹了口气：“远水解不了近渴啊！等人请过来，光是熟悉咱们这拖把的样式和做法，没个两天时间根本不行，到时候…”
黑子一听这话，心彻底凉了半截。
“完了！”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木箱上，抱着头，“四天！根本不可能赶出来！这下…这下要赔人家违约款了！”
库房里一时间只剩下周老的叹息和黑子绝望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