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清醒时江淮守在我的病床前，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穗穗抱歉，被老板绊住了脚，没有赶上你做手术。」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穗穗太好了！」
呵。
究竟什么样工作上的事情，才会在早上八点就被绊住呢？
我偏过头，只剩下一句话。
「澄清了吗？」
江淮的神色僵硬了一瞬。
「穗穗你放心，我答应你澄清不会食言的。」
可江淮也把我的手机给收走了，我也无从验证。
「穗穗，你现在正是恢复的关键时期，手机我拿回去放在新港的家里了，等你好了我再给你好吗？」
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怀疑。
可他有一点没错，术后的确需要静养，直到一周后，我忍不住让护工阿姨去新港帮我拿手机。
拿到手机后，看到前几天江淮发的微博时，我如坠冰窟。
是，他澄清了。
「陈穗女士在创作了上百首曲子的情况下，有时难免混乱，在创作过程中不经意地采样了，但未放出的全曲完全不同，不构成抄袭。」
看似澄清和解释的话，却把我完全钉在了抄袭者的耻辱柱上。
通告是我做手术那天发的，事情逐步发酵，墙倒众人推，广场上，超话里，我的微博下全是谩骂。
甚至之前谈的所有代言和通告也宣布和我解约。
好几个代言重新落到了许愿的头上。
我摸了摸脸颊，触到满手的湿意。
怪不得，江淮不让我看手机。
看到我哭，护工阿姨有些无措，想说些什么来哄我开心。
「对了陈小姐，我去你家时，你的小猫应该闻到我身上有你的气味了，着急地扑我，你好好养伤，小猫还在家等你呢。」
是，我之前捡到了一只漂亮的小三花，叫福福，大概是被抛弃过，全身心的依赖着我。
突然就很想福福，我住院一个月都没见到它了。
住院之前我在客厅里安了一个监控。
我打开手机APP，想看看福福，却在往期的监控录像界面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许圆和江淮！
我攥着手机的手都捏得发了白，颤抖地点进了我做手术前的那一个夜晚。
江淮正在收拾东西时，许圆全副武装地敲响了门，一进门之后就抱住江淮开始哭。
从她的哭诉里我知道了原来那天突然有记者闯入医院找我。
是许圆透露给记者的。
而江淮，只是斥责了许圆几句便再不忍心说些什么。
随后许圆对着江淮吻了上去，气氛一时暧昧起来，然后是一片混乱。
恶心感上涌，我对着病床旁的盆子，吐到天昏地暗，眼泪把头发黏到了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缓过劲来后，我木着手把进度条往后滑动。
是早上七点，江淮的闹钟响了，他准备起床的时候，许圆缠了上来。
「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会，穗穗姐做完手术就要出院了，她有那么多时间都能拥有你，可是我呢，只能偷偷摸摸地爱你。」
许愿胡乱地索吻，拽下江淮刚穿上的衣服。
而江淮也没说再走。
我相爱十年的男友，在我跟死神搏斗的那天，为了不让她的女朋友伤心，和她忘我地滚着床单。
江淮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手上还提着给我带的鸡汤。
我对着他扯出一个笑容，只是眼泪还不听话地往下落。
「我看到了一个好东西，你要不要看一下。」
他连忙放下鸡汤。
「看了什么东西，能哭成这样啊，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太激动的...」
他的话音随着看清视频的内容戛然而止。
随后他的眼睛里，染上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5.
他脸色煞白，嘴巴张张合合。
「我...可以解释。」
可江淮嗫嚅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受过太多次打击的心会变得麻木，我机械地开口。
「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
「江淮，你说会澄清，就是一段似是而非的话然后把我踩得更凶？」
「不，不是的，过段时间你发个新曲加上那一段就好了，许圆会配合你说是公司这边安排采样没处理好的。」
明明我才是原创者，如今好像是他们对我的恩赐。
高中时我在班级里格格不入，集体活动时经常一个人在教室里看书。
后来有个同学的手表不见了，我成了怀疑对象。
甚至连班主任也敲打我，让我悄悄还了就既往不咎。
那个时候，只有江淮，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告诉所有人，陈穗绝对不会偷东西。
可如今，他却成了那个带动所有人站在我对立面的人。
「我只想实事求是，如果你不说出真相，虽然我的底稿被你删了，但是我会爆出你和许圆出轨的事。」
「江淮，那你也永远别想做金牌经纪人了。」
江淮脸色一变。
「穗穗，你不会忍心毁了我的对不对？」
他拉住我的手，落下一个又一个急切的吻。
「穗穗，我们那么相爱过，我想捧起许圆，真的是为了你。」
他不住地哀求，却被我推开。
「江淮，我只给你两天时间。」
他收起了哀戚，眼里是不可置信。
「穗穗，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轨吗？」
「你看看自己，进入娱乐圈之后，越来越像一件冷冰冰没有感情的商品！」
「我很爱你，可是穗穗，我不允许别人毁了我的事业。」
他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我愣愣地摸了摸脸颊。
明明说好要麻木的，怎么又哭了呢。
他说我进入娱乐圈之后像个商品。
可我明明是为了他才进入娱乐圈的。
江淮的右眼即使换眼角膜也治不好，可当时国外却有一项比较成熟的技术，以牙治眼，移植牙神经，但出国加治疗费用高昂。
我大四那年，看到弹出来一档选秀节目的广告，只要挤进去前三，都有奖金。
我抱着尝试的心态去了，却被现在的公司看中。
因为害怕江淮的眼睛治疗不顺需要钱，我答应了。
但唯一的要求是，让江淮学着做我的经纪人。
为了让公司对我，对江淮这个门外人放心，我拼了命地接商演，出专辑，累的心脏二尖瓣膜脱垂。
可到头来却只换来一场背叛和一句商品的评价。
我把头埋进了枕头，可成年人的世界里早就不是情情爱爱那么简单。
再难受我还是打起了精神整理一切资料，之前翻看江淮的手机时，我拍了照。
他说得没错，我确实变得更加冷漠。
这两天，是我留给江淮最后的体面。
可是江淮却连这最后一丝体面都撕碎了。
我看到了微博上被记者采访的人，是我所谓的家人。
看到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他们本该是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
而此刻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脚步挪动不了半分。
他们站在镜头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们今天来接受这个采访就是想让大家帮我们劝劝我的女儿陈穗。」
「她不认我们这些家人无所谓，可是千万不能走上歧途啊！」
6.
我出生在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
我高三那年，弟弟犯浑打断了别人的腿，家里赔不起钱于是打起了我的主意。
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有些偏远的地方缺媳妇儿给的彩礼高，成年了就行。
她强制让我停课，后来我和他们断绝了所有关系。
小有名气后，他们来找过我几次，我威胁他们再来就找人打断我弟的腿。
今天他们来接受采访，片刻间我就明白了，绝对不是偶然。
记者问我妈什么叫我走上歧途。
她颤颤巍巍地掏出了一张照片。
上面是我病情最严重时的样子，脸色苍白如纸，脸颊凹陷，眼窝突出。
而当时我已经开始静养，能拍到我这种照片的，只有...江淮。
原以为已经麻木的心脏，泛起剧烈的疼痛。
而我妈还在对着镜头絮絮叨叨。
「是我从小没教好女儿。」
「她嫌弃我们家穷，成年就离家出走了，后来好不容易在电视上看到她，可她已经是大明星了，他爸肝不好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我们去找她想一家人团聚，可她嫌弃我们不愿相认。」
「这都算了，但是穗穗啊，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她瞒着我们，在吸食那些违法的药啊，求求大家帮我劝劝我女儿，不要再吃那些药了啊，你们看看她人都成什么样了啊！」
各路营销号纷纷转发了这个视频，视频下是对我的一片骂声。
「不仅没有职业操守还没有人性，滚出娱乐圈。」
「@朝阳警方，没听到吗，还不抓起来！」
「败类，人渣，对得起缉毒警察吗！」
「怪不得最近都不出来了，是进去了吗！」
....
我颤抖地掏出手机，给江淮打了电话，他这次倒是很快接了。
「江淮，是你吧，是你找他们的对不对，你教他们这么说的！」
电话那头，是心虚的沉默，很久他才开口。
「穗穗，你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大众要的是舆论而不是事实，既然你说想曝光我，那我只能用更大的事情来掩盖而已。」
心脏病的更加厉害，我抄起柜子上的东西狠狠砸在地上。
江淮明明最清楚我和家里的恩怨。
当年江淮得到消息后，向来温柔的人，抄着一把菜刀到了我家，拉着我就要走，还帮我报了警。
他严肃的警告我。
「陈穗，你不准妥协，那种家人不要也罢，我给你想办法，我来当你的家人。」
江淮家因为给他治眼睛本就不宽裕，可他跪着求他妈妈收养了我，让我远离原生家庭的泥沼。
可如今，他亲手揭开那些旧伤，将我推回泥沼。
我蜷缩在床上不停地颤抖，原本开始结痂的伤口渗出了血。
护工阿姨吓坏了，赶紧叫来医生处理。
处理完后，警察敲响了我的病房门口.
「陈穗同志，我们接到举报你吸食违禁药物，请配合我们调查。」
我拖着还没痊愈的身体，配合着警察做检查，被无尽的悲哀淹没。
江淮是晚上来的。
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摸摸我的额头。
「穗穗，我问过医生了，你恢复得还不错。」
我无力地开口。
「江淮，看到我身败名裂你是不是很开心？」
他对我的愤怒置若罔闻，掖了掖我的被角。
「穗穗，无论你什么境地，我都会爱你的，哪怕身败名裂也无所谓。」
看着他那副深情的模样，我从没觉得这样恶心过。
「穗穗，我已经跟公司申请了，等你身体养好了之后，大家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你到时候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开个记者会，你爸妈那边我也说好了，你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
「你现在的情况签其他公司很难了，但公司说了，记者会召开后，还是可以跟你续约的。」
「我也从没对许圆上过心，除了工作之外我不会再和她交集好不好？」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好」
7.
我说了好之后，江淮的眼里迸发出了巨大的光彩。
「太好了穗穗，我爱你！」
我侧过身，不愿看他一眼。
他也不介意，趁我不注意，抢走了我的手机，然后给我一个新的。
「抱歉穗穗，你这段时间就好好静养，为了避免有什么突发情况，你这个手机我先保管了。」
我冷笑一声，是怕我会发出他那些出轨的证据吧？
可我什么都没说，闭上眼装睡。
在这住院的一个月里，江淮每天都带着自己亲手做的营养餐来看我。
护工阿姨不知道我们的纠葛，笑着说我真是找了个好男友。
我笑笑不说话，出院后江淮小心翼翼地问我。
「穗穗，你看什么时候开发布会合适。」
我直直地看着他，直到江淮因为心虚偏过头。
我装作不知道他的想法。
「我想在记者发布会之前回一趟老家，看看江阿姨。」
江淮皱起了眉头，到底还是同意了。
他陪我一起回去的，江阿姨大概是知道网络上的事情的，看着我的眼里总有着化不开的愧疚。
我把自己关进以前住的小屋子里。
扑面而来和江淮所有相关的记忆让我痛不欲生，那时他睡在我的隔壁，察觉到我失眠的时候会轻轻叩响墙壁。
听着那声音，我总会安心地睡去，那时的我怎么都想不到，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
待了两天之后，我们就准备离开，临走前一天，我和江阿姨一起睡，我告诉她，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扔掉了。
江阿姨满眼是泪。
「穗穗，你怪我是不是。」
我摇了摇头，走的时候只带走了我的日记本。
回京之后，江淮马不停蹄的安排了记者会。
我要了一台电脑，方便对比伪造的音轨。
江淮很可笑，电脑交给我之前，还特意检查了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妥的东西。
许圆，公司的领导，江淮，还有我爸妈他们都在。
我一进场，长枪大炮都对准了我，闪光灯闪花了我的眼睛。
我刚坐下的时候，就有无数的问题砸来。
我不紧不慢，竟然没有一丝慌张。
「我知道最近自己的事情占用了很多公众资源，诚挚地向大家道歉，然后大家关心的事情，我会一一解答。」
「首先是关于抄袭的问题，我这有个东西，这位记者朋友可以来拿过去大家传阅一下吗？」
在我掏出那个老旧的日记本时，江淮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过来拿走，被我点名的那位记者手却更快。
江淮紧紧盯着我，用极小声的声音问我。
「穗穗，你在干什么！」
我含着笑「澄清而已。」
很快，记者群里响起了议论声。
我清了清嗓子。
「想必记者朋友都看到了，这是我青年时期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的东西大家可以看到，和许圆新歌的有些歌词一模一样。」
我十几岁时，在创作方面的天赋就崭露头角。
我会把那些对江淮的心动和爱意，当成随笔写下来。
而成品歌曲的词很大部分都来自这里，这才是我最原始的手稿。
所以我才说，这是我准备了十年的礼物。
「我在写下这些词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前了，公司想捧新人我理解，可是我抄袭许愿的新歌，未免也太可笑。」
记者们炸开了锅。
我看到江淮和许圆的脸，难堪至极。
可是碍于这场记者会是直播的形式，不敢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我还有个消息，一直没告诉大家，我这些年里，一直处于恋爱的状态。」
听到这句话，江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彻底失去了表情控制。
8.
他挡在我面前，想中断这场记者会。
可是我却不给他机会。
「记者朋友们如果想掌握一手信息的话，请帮我拦住我的经纪人。」
「因为我的经纪人，就是我相爱十年的男朋友。」
记者们抓到新闻，一个个眼睛放光，谁也没想遇到了曝光恋情，娱乐圈恋情曝光向来能登上头条。
所以好几个男记者，自发地拦着江淮。
我在电脑网页端登录了云盘。
褪去了爱情的滤镜，我现在觉得江淮真的很笨。
手机拿走了又怎么样，多的是备份的工具。
在等江淮的那两天，我做了两手准备，早把我们的恋爱和他的出轨记录传到了云端，并且是很小众的网盘。
「为了以防大家说我杜撰恋情，转移话题，大家可以先看看我们之前的恋爱记录。」
「我和江淮，算得上青梅竹马，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我放出来的聊天记录大家都可以拍下来查证。」
我把我和江淮的爱情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记者和屏幕前的吃瓜群众。
被两个记者牵制住的江淮剧烈地挣扎，却敌不过两个成年男性的力量。
「我们相爱了十年，我原本打算十周年的时候官宣的，而那首歌，本来是一首礼物曲的。」
「可随着抄袭指责一起来的还有恋人的出轨。」
「出轨对象想必大家也很熟悉，就是这段时间的另一个主角，乐坛的冉冉新星许圆，至于证据嘛，大家看我的下一波图片。」
我展示我拍下的他们的聊天记录，所有人都看到了江淮和许圆出轨的全过程，以及江淮怎么无耻地把我的资源给许圆的。
然后是视频的截图，白花花的肉体，关键的部位我都打上了马赛克，可两人的脸却清晰可见。
江淮的脸色一片灰白，连挣扎都放弃了。
许圆想偷偷溜走，可是娱乐记者哪能轻易地放过她。
她刚站起身，就被团团围住。
许圆的眼里噙满了眼泪，可是此刻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得上他。
不知道她此时的孤立无援是不是跟我那天在医院时一样呢？
我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朋友如果有什么想问的，这场记者会完了之后可以自行采访，但我此行的发布会还没结束。」
「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我的家人对我的指控，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用白纸黑字来证明。」
是我的尿检单，全部阴性。
我把和家庭的恩恩怨怨悉数讲出。
「试问各位，这样的家人，我和他们断绝往来有错吗，这样的人算是家人吗？」
而我妈听到这里，她不像江淮他们有许多顾虑，她直接站起来大骂。
「哪个丫头片子不是这么过来的！我们是你爹你妈，他是你弟弟，你为你弟弟付出再正常不过！」
我妈说的话，无疑是我所陈述的事情最佳证据，没有记者想再追问什么。
矛头全部对准了江淮，许愿和我父母身上。
而公司的高层，最会的就是审时度势，看着情况不对，立马跳出来表示公司对这一切内幕都不知情。
「我对江淮这个公司员工一直保持着完全的信任，我没想到他竟然是道德如此败坏的一个人，我们娱乐对这种员工绝不姑息。」
「我代表公司，对于江淮作出处罚决定，而我司艺人，许圆，永久雪藏。」
我看向江淮，他无力地跌倒在了地上。
别说成为金牌经纪人，他连这一行都再也进入不了。
9.
我爸妈看形式不对，那么多记者围着他们，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想强势冲出去。
可是刚挤出了人群，却听到了警笛的声音，几名警察走了进来。
瘫倒在地的江淮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你报警了？」
我点点头。
「这段时间里，我接二连三地遭遇了不好的事情，我只是借用法律的武器给自己维权。」
为首的警察开了口。
「许圆，江淮，你涉嫌盗窃他人作品，侵犯了著作权，林建国夫妇，你们涉嫌诽谤，请跟我走一趟！」
平头百姓最怕警察，看到警察叫了我爸的名字，我爸顿时慌了。
「警察同志，冤枉啊，我们不是故意的。」
她突然指向江淮。
「是他，都是他让我们这么说的，他说这样能给我们好处，陈穗以后还能跟我钱！」
纵使见惯了各种奇葩新闻的娱记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相爱十年的男朋友竟然指示我的父母造这种谣来毁了我。
他们几个很快被记者带走，江淮被带走时，一直看着我，眼里是深深的哀戚。
他嘴唇动了两下。
我却看懂了，他在叫我。
「穗穗。」
我转过身，不想再看他一眼。
这场闹剧结束后，微博上好多热搜基本和我相关。
#陈穗抱歉#
#江淮，渣男背刺#
#许圆抄袭#
骂过我的人纷纷来我微博下道歉，当初他们怎么骂我的，几乎又同样把江淮和许圆骂了一遍。
两个人的名声彻底毁了。
许圆想调解，被我拒绝，可是两人的抄袭行为，没有太过确切的证据，我的笔记本算不上太大的证据，没被判太久。
可是够了，她再也混不了娱乐圈。
而江淮，加上指使他人诽谤的事情，在里面待了六个月。
再见到他时，是小区外面。
他倚靠在路灯下，整个人带着一股行销立骨的苍凉。
看到我时，他的眼睛亮了亮。
「穗穗...」
我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
「穗穗，能不能聊聊。」
我停住脚步，想想还是答应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和江淮，十几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所以我答应了。
我们找了个保密性好的咖啡店。
他一瞬不错地盯着我。
「穗穗，我很想你。」
「如果你就是想说这些，那么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好，我不说了。」
他看着楼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是一对情侣，像是学生，捧着一杯奶茶，两个人分着喝。
「我们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我那个时候就想，一定要让穗穗过上好日子。」
说着说着，江淮突然掉下了眼泪。
「我明明想让你过好日子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你刚开始进入娱乐圈，我很自责，什么都帮不上你，我就想着，一定要成为很厉害的经纪人，为你保驾护航。」
我有些不耐烦，江淮却突然话题一转。
「你还记得纪安吗？」
10.
我一愣，不明白他提纪安干什么。
我和纪安当时参加了同一档综艺，结果被磕了CP，后来关于纪安的邀约，为了避嫌，我再也没答应过。
「所有人都说你们很配，我看着你们的节目，我居然也这样觉得，好像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你。」
他说着说着笑了，可眼泪却掉得更凶。
「公司里知道我们恋情的不少，可是他们私下都会说，你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好的，跟纪安那样的人多好。」
「甚至我私下听到公司的高层都在议论，如果当初不是你的要求，绝对不会让我来当经纪人，说你带了个拖油瓶，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自卑和自负折磨的我夜夜失眠，我只是想证明...」
「够了」
我打断江淮的话。
「江淮，你想证明自己，想带新人，大可以明白地告诉我，可是你不说，是因为想到会带到床上去吗？」
他的眼里闪过难堪。
「穗穗，你真的变了，总是这么不留情面。」
「我一开始只想带好许圆的，可是她太像刚出道的你了，却又不像你一样，遇事只知道自己扛，她很依赖我...」
「你刚出道的时候，我什么都帮不上，看到她我就情不自禁地想多帮她一把。」
我扯出一个冷笑，只觉得讽刺。
时光没有把江淮变成另一个人，可能时间只是还原了他的样子。
高傲自负，说到底只是享受当救世主的快乐。
是我对他的爱蒙上了我的眼睛。
「江淮。」
「我不想听这些，我以为，我们已经彻底分手了。」
江淮的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
「可是穗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我站起身。
「这么爱我啊，那以后永远别出现在我的面前恶心我。」
我抬脚离开，把和江淮相关的生活全部抛在身后。
在听到江淮的消息，是江阿姨给我打的电话。
她求我去看看江淮。
江淮从跟我分开后，整天关在屋子里酗酒。
他不停地作践自己，直到那只右眼又出了问题。
「穗穗，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来看看他，这孩子知道错了，他这样糟蹋自己就是想让你心疼。」
可我还是拒绝了，我欠江阿姨的，在治好江淮眼睛的那一刻已经还清了。
而和江淮的一切，都再也和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