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宁看了眼身旁的齐少宇,“你不劝劝他?”
“这件事,他心里憋屈的很,旁人劝他没用,要他自己走出来。”齐少宇优雅地给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又往文宁碗里夹了块肉。
最能压得住人的那位不管事,文宁只得看向一旁的山宛白。
她这位白姨,正两眼冒着精光,看着面前的三壶酒,这个酒壶闻闻,那个酒壶闻闻,根本就没有分神朝他们这边看。
“萧大人,萧万的事情本不是你的错,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付噬魂族的人。”
文宁本就不擅长言辞,更不用说安慰人的话了。
“文姑娘……对不起……”萧飞驰的声音忽地哽咽起来,而后竟是搂着一旁的宁欢,像丢失了玩伴的小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文宁只觉得,今日的晚宴,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为混乱的晚宴。
这边有个大男人趴在她面前,扯着嗓子嚎啕大哭,那边几个穿军服的抱在一起喊着什么口号,还有一旁的女酒鬼,怀里抱着七八个空酒壶,还在嚷嚷着再来一壶酒。
“吃饱了?”耳边冷不丁传来齐少宇的声音。
文宁下意识点点头,而后,她就被人拉着,离开了大厅。
夜晚凉风习习,一轮皎月悬在半空,给两人身上覆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萧飞驰他……”
“我不会放心上的。萧万的事情,本来也不是他的错。”文宁抬头看着天上的皎月,开口道。
被人背叛的滋味,她懂——
“我想,他最难以接受的,是因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吧,这个痛,只能他自己扛过来,我们都帮不了他。”文宁淡淡说道。
“你……也经历过?”齐少宇轻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用了个“也”字,难道他也经历过?
心头刚刚浮上疑惑,身边的齐少宇便缓缓开口道:“我也曾经经历过信任之人的背叛,那种滋味,当真是不太好受。”
曾经,他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那里有父王、母妃、大皇兄……
文宁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的侧颜被月光笼罩其中,影影绰绰间,眉眼带着些许的忧伤。
心里的某一处角落,被这隐隐的忧伤悄无声息地潜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文宁的心底蔓延。
“的确不太好受,有时候抱怨自己太过天真,有时候又埋怨自己能力有限,有的时候,又怕自己太过敏感,患得患失……”
少女清冷的声音,在心涧缓缓流淌,这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魔力,一点点渗透他隐藏多年的裂缝中,将那些缝隙一点一滴填满。
“文宁,我……”
“咦,你们两个怎么跑这里来了,害我一通好找!”身后,响起一阵“叮当”声,两人同时回头,却见山宛白抱着空酒壶,朝着两人跌跌撞撞走来。
文宁上前将她扶住,山宛白顺势靠在她的肩头,两手一松,怀里的酒壶一个挨一个落到了地上。
手臂被一只大手一拉,未等文宁反应过来,自己便已落到一个温暖的怀中。
“唉哟,好痛啊。”没了靠山的山宛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只手抱着双脚,撅着嘴大声嚷嚷道。
文宁刚想上前,却再次被人拉住,“你没事吧。”
齐少宇低头仔细查看,确认那些空酒壶没有砸到文宁的脚上。
“我没事,倒是她,可能被砸的不清。”文宁看着坐在地上止不住叫唤的山宛白,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叫两个小侍女,将她送回去,她这人不能喝酒,喝多了酒发酒疯,你还是离她远点好。”齐少宇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拉着文宁就朝着前头走去,头也不回,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
“那个,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离开的路上,遇到两个侍女,文宁仔细交代了一番,而后才想到刚才齐少宇说了一半的话。
“没什么。”齐少宇的眼睛往旁边看了一眼,有些躲闪着没有直视文宁的目光。
按下心头的好奇,文宁也没有追问,“对了,我昏迷的这些日子,噬魂族那边一直没有动作吗?达奚安好像不是那么善罢甘休的人。”
文宁的想法,和自己的倒是如出一辙。
“你说得不错,不管是达奚安,还是我那个大皇兄,他们两个都不是这么容易罢手的人。”
“他的背后,真的是齐少天?噬魂族当年也是进犯过齐风王朝的,难道你父王不管吗?”
“恐怕,他是没办法管了。”齐少宇叹了口气,将齐王中毒的事情,告诉了文宁。
“要不要我去看看?”对于解毒,文宁心中倒是有些自信。
“师父在宫里,父王那边有他照应,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嗯,这个我倒是听白姨说了。”
“你……为什么叫她白姨?”这一点,齐少宇倒是难得有些好奇,她们两个统共没见上几面,而且她还一直昏迷,两个人是何时认亲的?
“可能这就是眼缘吧。”文宁浅浅一笑道。
文宁不肯如实告知,让齐少宇的心头滑过一丝落寞,不知道她何时才能真正向自己敞开心扉呢——
远远看着山宛白被两名侍女架走,文宁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去看看她。”说着,便留下齐少宇一人,自己跟着两个小侍女,一同回了山宛白的房间。
齐少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迈开步子,朝着房间走去。
来日方长,有些话,不急于现在说,将来有时间可有慢慢说,反正,他会待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