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未发。
车里流动着良久的沉默，他终于开了口。
“最近，公司资金有点状况，不是故意冷落你。”他声音沙哑。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沈祈难得过问我的生活。
在沈祈的潜意识里，我好像不可以对他生气和发脾气。
可怜我辗转反侧惦念了他一整天，他却是个没心没肺的。
“挺好的。”我轻声开口，这场发烧让我说话都没了力气。
可能我发给他的消息，他都懒得看一眼。
……
我烧的脑袋昏昏沉沉，咳嗽不止。
“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喃喃道。
沈祈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通电话打来。
显然是在催他赶紧去。
沈祈接完电话沉默良久。
“轻轻，你先回家吧。”他同我商量。
家？
曾经的我，幻想和沈祈一起有美好的未来。
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我想给他生两个孩子，我和他的血液混合而成的结晶。
但现在看来，现实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把我扇得东倒西歪。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淡淡道。
5.
熙攘喧杂的酒局，和沈祈一进去就迎来形色各异的目光。
沈祈漫不经心地扬手：“来迟了各位，我自罚一杯。”
我当初就是看上他身上这股冷傲的样子，深深陷了进去。
年轻的女孩，往往对这种男人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当年沈祈作为商界的精英人士来我学校做为期三天的学术研讨会，而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接待他。
他站在讲台上熠熠生辉的模样深深地打动了我。
沈祈对我也明显是感兴趣的。
一来二去，活动结束后，我们也没断联。
我像每个初尝爱情的女孩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沈祈。
慢慢越陷越深。
在他公司经历重大挫折后，我也没有离开他。
酒局还在继续，热闹的氛围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抿着嘴唇，在椅子上静静地坐着。
这时，其中一个合作方黄总突然提到我。
黄总是生意场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
“小宋啊，时隔好几个月没见到，还是这么漂亮啊。”黄总色迷迷的目光在我身上扫射。
此刻沈祈面色微微不善，皱着眉头。
“既然来了，喝两杯，来。”黄总说着，就往我面前推酒，“喝一杯，我给十万！”
黄总明显是喝多了，醉醺醺地往我身边凑。
他们都只是把我当成沈祈身边最普通的女伴。
旁人纷纷起哄。
“沈祈好福气啊，小宋身材这么好。”
“可不是，要我我也动心。”
“喝几杯喝几杯，给个面子。”
他们好像把我当成了菜品，肆意评价。
我迟迟未动，看着沈祈的脸色越来越黑。
我只想知道，沈祈到底会怎么说。
良久，沈祈面若冰霜道：“既然黄总开口了，轻轻，好好陪黄总喝一杯。”
没人注意，他的拳头紧紧地握起。
“可我不太舒服，沈祈。”我盯着他，轻声说。
“只一杯。”他淡淡打断。
我还发着烧也比不过他的一桩生意。
我自嘲笑了，嘴角满是苦涩。
“我不会喝的，沈祈。”我第一次强硬地直视他，忍住不让眼泪落下。
“今天身体实在不适，黄总，改天再好好敬您。”我转身对黄总说。
气氛一度僵住。
不等旁人再说什么，我拎起包，转头出了包厢。
我站在门口，努力拭干眼角的泪花。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装什么啊，不就是京大的高材生吗？”包厢里，有人宽慰着黄总。
“得了吧，玩玩高材生有什么稀罕的，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勾勾手指就自己上赶子扑过来。”
“一个赛一个漂亮，就是沈哥这个，这性子，我也想搞来一个玩玩。”
……
这些人，表面对我客客气气，暗地里什么脏话浑话都能说得出口。
说白了，还是觉得我不过是一个玩物。
我没听见沈祈说话，不再犹豫，直接出了门。
6.
夜晚的冷风胡乱地刮着。
我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
沈祈从饭店追出来，一把攥住了我的手。
“你到底闹什么脾气？我已经跟你解释清楚，非要不依不饶吗？”沈祈面色不佳，不悦地道。
“今晚你这么任性，有没有想过后果什么？”
我其实明白，扫了黄总兴致的事是小，让他真正不悦的是我当着众人驳了他的面子。
我内心翻涌。
“后果就是，沈祈，我们分手吧。”我平静地盯着他。
闻言，沈祈讽刺地笑了。
“分手？你确定？”沈祈说，语气难掩轻蔑，“轻轻，你只有跟在我身边，我才是那个给你创造好未来的人。”
这么久了，我们终于坦诚心扉地说出了这些话。
酒局上那些人说的话，怕也是沈祈心中所想的。
如果沈祈肯对我尊重，他们不会这样对我。
“像你这样的女生，离开我，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
“你漂亮，聪明，但只有跟着我，才是最合适你的路。”
“跟着你？”我喃喃道。
“对，跟着我，别再闹了，跟我回去。”
沈祈说着，箍着我的双手，把我拉入怀中。
事到如今，沈祈还是觉得我在和他闹脾气。
仿佛，我永远只能原地等他，等他这个主人临幸。
“你发的微博是怎么回事？”我抬头盯着他。
“我可以解释，陆家老爷子和我母亲极力想撮合我俩，我和婉柔没有什么，等过了这一阵子。”
“你信我，轻轻。”
“我不想听这些。”我从沈祈怀里挣脱出来，打断他。
“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说辞吧，你只是想两个女生都拥有。”
闻言，沈祈冷着脸，脸色越发阴翳。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冷笑道。
没等他说话，我自顾自道。
“你不默许，陆小姐怎么会发那样暧昧的微博，你心里可曾有半分在意过我的感受。”
“我今晚这么难受，你不在意我的身体，硬要我陪别的老总喝酒？”
苦涩的泪水划过我的嘴边。
“也对，你心里只是把我当一个值得炫耀的小宠物。”我的语气充满自嘲。
到目前为止，我终于看清了我在沈祈眼里的地位。
对啊，沈祈从没有说过爱我。
用小宠物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你发什么神经？”沈祈道。
看着他凉薄的眸子，我突然没了和他继续争吵的欲望。
大抵心死就是这样吧，连吵都懒得吵了。
“算了，我不想再和你纠缠这些，真的没劲透了。”
“今天，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祝你抱得千金在怀，事业大展宏图。”
我盯着沈祈的眸子，哽咽着，一字一句道。
沈祈怔愣了几秒，似乎是没想到我这个小宠物会有反咬主人的一天。
良久，他嗤笑一声：“宋轻雨，你离了我，别后悔。”
沈祈这人就是这样，宠爱你的时候，愿意把什么好东西都如数奉上。
厌倦你的时候，就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只能按他的心情来。
他用力踩灭扔在地上的香烟，回了饭店，把门摔得发出巨大又沉闷的一声。
第一次和沈祈正面对抗，我并不觉得开心。
心好像被撕扯了一个大洞，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