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歌走过最艰难的路,就是这条去见大雌性最后一面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任性到底值不值得,可亲人即将去世,不管风霜雪雨还是千里万里她都要去,因为以后漫长的人生岁月中就再也见不到这个疼爱自己的人了……
凄凉的风雨中,大家靠吼叫声互相鼓励,艰难的前进:
“朔首领,是这边儿吗?看不到东西啊……”
“千万别走错了,大家都跟着点儿!”
“大家别担心,朔首领说他不用看路也知道方向……”
“别害怕,快到了!朔首领说我们很快就要回到部落了……”
……
山林中混合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格外清新,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歇下来,月亮从云层中钻出,照亮了整个大地。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泥泞中摸爬滚打,就在所有人的体力都消耗的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朔带着他们从山林里钻了出来!
看着燃烧着篝火的巫部落,雄性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获得了重生,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此时的心情,大家喜极而泣:
“到了?我们回到部落了!”
“神明保佑,我们终于回到部落了……”
“朔、朔首领他好厉害啊……”
“要不是朔记得下山的路,我们一定会在山林里迷路的!”
……
楚安歌冷的双唇都在哆嗦,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朔,颤抖的问道,“你是怎么记得路的?”
“我们走了这条路很多次,路上的石头和树木我全都记得在哪儿。”
朔把她搂的紧了些,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疼,“不记得路,我就不会带你钻进山林,因为我不会让你出事!”
关键时刻,朔似乎总能展现出让楚安歌出乎意料的天赋!
楚安歌心头狠狠颤抖了起来,含泪道,“朔,对不起,我知道这次我太任性了,可我……”
“不要说这个,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对我更重要。”
朔修长的手指挡住了她的双唇,忽然抬手拍了拍肩膀,“上来,我背你过去。”
楚安歌抿了抿唇,还是趴在了他的背上。
艰难的跋涉和寒冷消耗了太多体力,加上心里的悲伤让她几乎虚脱了,就算巫部落近在眼前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过去。
云深深的望了两人一眼,沉默着走到了前头。
走了几步,他忽然回过头来直勾勾的看着朔,疲惫的脸上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
“怎么了,云?”
朔不解的看着他。
“朔,我云从来没有崇拜过谁,连我阿父最崇拜的神明……我都不放在眼里。”
云皱眉道,“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云最崇拜的雄性!”
朔哑然失笑,“我用不着你崇拜,走吧!”
“切……”
云不屑的嗤了一声,不服气的挑眉,“不过你也别高兴,你为阿楚做的事情,我一样也能做……只是你比我厉害了一点儿!也就一点儿!”
朔扫了他一眼,“我比你厉害多了!不然阿楚怎么会喜欢我!走吧!”
云,“……”
楚安歌软塌塌的趴在朔的肩头,根本没有力气管他俩斗嘴。
……
巫部落被几堆篝火照的灯火通明,气氛压抑肃杀。
大巫师脸色阴冷,沉甸甸的压迫感让族人们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压抑的气氛不是因为大雌性被人杀了,而是因为云连夜跑去太阳部落找阿楚……就为了大雌性昏迷中念叨着阿楚的名字!
大巫师发了雷霆震怒,却也拦不住儿子不顾死活大半夜钻进了危险的山林!
一个雌性算什么东西,而且还是个年老色衰的雌性。
如果不是云的阿母死掉后,是她一直在照顾云,大巫师根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巫部落骚动起来,族人们紧张的跑出去,看到众人跟水猴子一般狼狈的回来,全都震惊了:
“云回来了!大巫师,云他们回来了!”
“好像还真带了阿楚神母来……”
“天呐,刚才下了好大的雨,没有火把他们是怎么找到下山的路的!”
“阿楚神母……竟然真的来了,她、她不怕危险吗?”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
“大雌性!大雌性呢?她死了没有?”
云推开族人们,疯了似的冲向部落,“大雌性!阿楚来了……阿楚来看你了!”
大雌性,你千万别死掉!
我好容易才找来了阿楚看你,我求求你千万别死掉!
阿父不把大雌性当回事,可他不一样。
云从小就没了阿母,对照顾自己长大的大雌性,早就在心里把大雌性当作阿母了。
他是性格乖张,行事不看对错全凭心意,可他外冷内热,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不顾一切,所以别说阿父,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他去太阳部落找阿楚,让大雌性见阿楚最后一面!
“云!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大巫师看到儿子的一瞬间,心疼的皱起了眉头,呵斥道,“你给我过来!”
“滚开!”
云一把推开上前阻拦的雄性。
大巫师挡在他的面前,苍老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阿云,你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你、你的脚受伤了吗?阿父给你看看……”
云恶狠狠的扫了大巫师一眼,“别管我!让开!”
“阿云啊!”大巫师痛心疾首道,“我是在担心你……”
“用不着!”云忽然逼近他的脸,咬牙道,“你杀了我的阿母,这个像阿母一样对我好的雌性要死了你不去管她,却要看我的脚……告诉你,用不着!
她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给我让开!”
楚安歌心里陡然又是一酸,哽咽道,“云,我们先去看大雌性。”
大巫师脸色陡然垮了下来,僵硬的往后退了一步,“她……还有一口气,我没有不管她,可是她伤的太厉害,我救不活她。”
云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山洞,“大雌性,阿楚来了!阿楚来了……”
……
“大雌性,我是阿楚。”
楚安歌跪在大雌性的兽皮床边,抓起她的手贴在脸上,哭道,“你醒醒呀大雌性,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阿楚来看你了……”
大雌性面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带着一丝丝土灰的气色,气若游丝,人已然在弥留之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