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浪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钱氏走到朱祁镇身旁,轻声说道:“夫君,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臣妾知道你是好心,但也要考虑姐妹们的感受。”
周氏也凑过来劝道:“是啊,陛下,此事需慎重啊。”
她虽然巴不得陛下只爱她一个人,但她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朱祁镇冲着两人摆摆手,对着面前的美人大声说道:“刚才朕说得话依旧有效,好好考虑一下,去找皇后汇报。”
来到书房,沅浪还在苦苦哀求朱祁镇能收回成命,这件事传出去实在影响陛下的声誉。
“好了,沅浪,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了,之前是朕不懂事,让她们跟着朕受苦何苦呢,好好安排,不愿意留下的都送她们离开吧。”
看到陛下态度坚决,沅浪只好答应了下来。
等沅浪离开,朱祁镇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沉思起来。
如今自己被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南宫,想要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并且再度登上皇位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历史上朱祁镇能发动“夺门之变”重新登上皇位是有很大运气在里面的,而且再被瓦刺受了一年多苦头后,又在南宫蹉跎了八年之久。
这恐怕也是他三十八岁就早早离世的重要原因。
后世时常调侃朱祁镇为土木堡战神,同时也把这场战役看做是大明由盛转衰的关键,其实这是有失偏颇的。
每个皇朝由盛及衰都是有规律可寻的,而朱祁镇只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朱祁镇能够再度上位离不开老臣的努力,更多的却是运气。
其中最关键的莫过于太子危机。
明宣宗朱瞻基只有两个儿子,朱祁镇和朱祁钰两兄弟,其中朱祁镇年长一些,因此从小便被确立为太子。
朱祁镇在御驾亲征之前,将自己的儿子朱见深立为太子,弟弟朱祁钰为监国。
土木堡之变发生之后,朱祁钰上位,朱祁镇则成为太上皇,也就是眼下的局面。
朱祁钰稳定朝局之后,就想让自己儿子朱见济成为太子,引起了孙太后的强烈不满。
孙太后之所以在土木堡之变后答应朱祁钰上位,实则只是将他当做朱祁镇的替代品,儿子皇位没有也就算了,孙子的太子位置就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毕竟朱祁钰和朱祁镇名为兄弟,实则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一旦朱见济继承皇位,实际上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朱祁钰花费大力气甚至不惜和孙太后翻脸,终于将儿子朱见济推到了太子之位上。
然而朱见济实在命薄,当上太子一年多就因病去世了,而且不管朱祁钰如何努力,就是没有儿子。
无后在古代是相当严重的事情,尤其是作为皇帝。
这件事让本来依附于朱祁钰的大臣也不得不改换门庭,后来在石亨和曹吉祥等投机者的联手下,朱祁镇才成功上位。
现在和历史截然不同,朱祁镇早早和也先达成协议,用利益为自己赎身,并且身处险境为军士收敛遗骨,勉强恢复了一些声望。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想要成功上位还需要更高的威望,问题就在于他被囚禁在南宫之中,一旦刺激到朱祁钰敏感脆弱的神经,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好在他早早进行了安排,眼下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眨眼间便是寒冬,春节悄然而至。
对于南宫里的人来说,只能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黯然神伤。
这天,南宫罕见迎来一位客人,在经过门口锦衣卫简单的搜查后放行。
“于大人。”
“陛下。”
“于大人客气了,请。”
等太监奉上香茶离去,于谦说明了来意。
“陛下,马市果然如陛下预料的那般,而且最近瓦刺内部也不平静。”于谦兴奋的说道。
“哦,能和朕说说吗?”
于谦略做犹豫,开口笑道:“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瓦刺国师也先和首领脱脱不花产生了矛盾,根源在那笔钱上,也先希望能用于军事,脱脱不花想盖房子。”
“正常,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对于脱脱不花来说,瓦刺已经够强了,没有必要在继续投入了。”朱祁镇轻笑道。
于谦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陛下,马上又想到了如今宫里的那位,一时间有些怅然。
“于大人?”
于谦回过神来,赶紧抱拳行礼:“臣走神了,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朕也知道如今朝廷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都是朕的错。”朱祁镇苦笑道。
于谦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转变话题说道:“陛下可需要什么,我让户部回去筹备送来。”
“不用麻烦了,吃的穿的暂时不缺,呃,有时间于大人看看会同馆有什么西洋的东西,要是朝廷暂时用不上的话送过来,对了,和陛下说一声。”
“没问题。”
朱祁镇一拍脑袋,起身从桌子上找到一封早就写好的信件:“这是一份清单,上面是想要离开的妃子,我随后会通知她们,还要麻烦于大人将她们送回家去。”
“这?”
于谦罕见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妃子可以说是皇帝的门面,这要是传出去对朱祁镇声名有损。
“上面大多都是朕没有碰过的,之前是朕太年轻,现在想来后悔莫及,留在这里也是受苦,还请于大人能够答应。”
看到朱祁镇要行礼,于谦赶忙阻止,“既然陛下执意如此,臣没有推脱的理由,请陛下放心便是。”
“那就好,过年了,祝于大人新年快乐,对了,明晚我想要带钱氏去皇宫拜见母后一趟,也希望那些妃子能转一圈,这里太安全了,出去放个风就回来。”
“我会转告陛下的,他应该会同意的。”于谦小心翼翼的说道。
朱祁镇笑道:“谁人不知于大人乃是陛下的心腹,只可惜朕没有识人之明埋没了人才,还请于大人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不敢,不敢,臣竭力而为,陛下虽酿成大错但已有悔意,此乃我大明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