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隆多并没有隐瞒自己的错误，将自己搜集到的信息一五一十的汇报上来。
也先抽出黄金火统，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拔出弯刀疯狂砍向了面前的桌子，嘴里恶狠狠的说道:“孛来、赤耳还有那个脱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角落里的阿刺知院不由叹了口气，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还是发生了。
之前王庭的覆灭，让位诏书尚在其次，最关键的是当时联盟面临四分五裂的局面。
除了想保住脱脱不花这张牌外，阿刺知院还试图联系兀良哈和女真，许下重诺，为的就是分而灭之。
瓦刺确实很强，但上策伐谋，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续。
眼下瓦刺前所未有的强大除了多了鞑靼这个死敌外，还让兀良哈和女真这两个墙头草不得不站在敌对的一方。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突感脖子一凉。
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一柄明亮的弯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皮肤因刺骨的寒意而汗毛树立。
“你在想什么？”
披头散发的也先，再加上这嘲弄的询问，让阿刺知院胆寒。
“启禀大汗，小人刚才再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击败敌人。”
弯刀在脖，阿刺知院很诚实的回答道。
因为他清楚，也先真敢这样做。
“那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语气中杀气不减，冷漠中掺杂着愤怒。
阿刺知院努力忽略脖子上的刀刃，流利的回答道:“敌人又开始联手了，因为他们清楚凭借单个的实力绝不会是大汗您的对手，只得报团才敢抗衡。”
也先没有动静，阿刺知院只好接着往下讲:“事情皆有利有弊，从战线上来说，我们依旧占据着优势和主动，这次的失败不过是殊死一搏罢了，往大了说，大汗天资卓越，定能扫清顽敌，成就一番霸业。”
也先缓缓收起弯刀，随手放回刀鞘中。
虽然愤怒，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告诉阿隆多，这次的事情我记下了，要他带功赎罪，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由不得也先不着急，古代行军打仗后勤从来都是一个难题，草原虽然稍微好一点，但也相对有限，而且草原的组织能力更差。
最关键的是神庙的修建占据了大量的资源，若是前线一再失利，难免会引起非议。
“诺。”
一封密信很快送到阿隆多手中，让这位战功显著的将军长舒一口气。
分兵是一种无奈之举，草原不像明土那般生产粮食，肥沃的牧场就成了补给的重要来源。
为了防止敌人狗急跳墙，他已经谨慎到了极点。
但敌人数量太多，根据探子看到的情况，鞑靼兀良哈和女真部落恐怕是精锐尽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阿隆多手指无意识的在简陋的地图上划过，心里思考着对敌的政策。
“集合人马。”
原本他不想这样冒险的，但这次的失败还是让他愤怒了。
两天后，营地里的精锐趁着夜色消失在草原上。
这次为了轻便，每个人只携带了几天的食物，称得上是一次赌博。
万全都司的汉人严阵以待，根据探马的汇报，一支精锐庞大的骑兵队伍正在逼近，石亨赶紧来到城墙上指挥。
“报，大人，他们离开了，去的是东面。”
石亨清楚东面就是兀良哈的地盘，随口询问道:“你可看清旗帜？”
士兵犹豫了一下，抱拳拱手说道:“启禀大人，属下并未看到旗帜，但从身上的服饰推断，应该为瓦刺。”
“瓦刺？”石亨轻声念叨了一句，脑子飞速运转。
“前段时间草原可曾发生什么事情？”
从常理来说，很少有人会选择在冬季开战，这样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
旁边的副将干咳一声说道:“我或许知道一些，之前鞑靼和兀良哈的人来过，其中有不少军用物资，根据小道消息，他们似乎对瓦刺据点动手了，不过这个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
石亨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说得通了，看来阿隆多这次损失不小，不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那我们要不要？”
“不。”石亨摇头说道:“我们的首要目标是保护万全都司，万一有个意外，我们九死莫辩。”
也难怪他会如此谨慎，万全都司对于大明太过重要，这里离京城很近。
一旦万全都司有失，草原人几天之内就可抵达京城，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们。
当然，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土木堡之变的惨败，导致大明北方最精锐的边军全军覆没，当下的策略只能转攻为守。
“写信给京城和丰州摊，将这里的情况如实汇报。”
“诺。”
看着副将离开，石亨这才不甘的收回眼神。
瓦刺主将阿隆多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出击，就是看准了大明朝边防的虚弱，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让他感到了耻辱。
当下大明虽然损兵折将，但还不像后世那般畏惧，像范广和石亨等人都是因功晋升，尚武的态度还未曾缺失。
朝廷的回复很快，只是令石亨严加监视，万万不可随意出击。
丰州摊就比较远了，过完年能不能回来都是一个问题。
半个月后，草原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石亨急匆匆的来到城墙，就看到几千骑兵正在耀武扬威的前进，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阿隆多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弃了尝试的打算，万全都司作为京城最重要的屏障，其坚实的防御足以彰显这是一块硬骨头。
之所以放弃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这次是轻身上阵，这样速度会快很多，但明显不具备攻城的能力。
草原部落的耀武扬威让大明将士心中都憋着一口气，但他们也清楚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对方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让他们如此嚣张。
石亨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他清楚只要对方脑子不傻就不会轻易进攻，留不留在这里其实并不重要，还不如直接离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