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太后和百官的共同努力下,刚刚继任皇位的朱祁钰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内库拿出了二百两银子。
虽然离也先要求的三百万两银子还有一百万两银子的差额,却已经让户部开心的找不到北了。
最终在户部开动脑筋东拼西凑之下终于凑够了三百万两白银的财物,浩浩荡荡的送往大同。
得知消息的也先大喜过望,只要有了银子瓦刺将迎来新发展,此消彼长之下,迟早有一日能重现蒙元的辉煌。
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蒙上一层阴影,瓦刺真正的首领脱脱不花决定用这三百两银子的财物给自己修建一座皇宫。
在得知消息的一瞬间,也先有种提刀上马的冲动,然而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还不到时候。
这对于朱祁震来说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这段时间他已经基本掌握了朝廷的情况,闲暇之余还拉拢了未来的猛将额吉多。
额吉多虽说还没有答应下来,但沉默不语本质上就是一种默认。
在瓦刺内部安插一颗钉子之后,朱祁震开始着手准备回去的事情。
“将士们的尸体都收敛好了吗?”
杨善忍不住苦笑:“陛下,此战损失过大,想要清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事情。”
朱祁震眉头紧皱,对着门口的额吉多吩咐道:“额吉多,麻烦通禀一下也先,就说我有事情找他。”
“诺。”
没过多久,也先就闻讯赶来。
朱祁震看着略显萧瑟的也先没有在意,而是直接说明了原委:“战争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那么多尸体挤压在一起大概率会产生瘟疫,而且有些人的尸骨很有价值,我想雇佣一支队伍。”
也先听到瘟疫瞬间慌了神,毕竟现在大军就在这里,要是真得了瘟疫那就麻烦了。
“我会安排五千人帮你,就由额吉多指挥吧。”
“多谢。”
等也先离去,朱祁震对着杨善吩咐道:“杨爱卿,你带人去一趟大同等城市,寻找医师还有石灰粉,尽可能的输送过来。”
“臣遵旨。”
目送杨善等人离开,朱祁震扭头看向旁边欢呼雀跃的额吉多:“这次麻烦你了。”
额吉多赶紧抱拳行礼:“不敢。”
由于财物正在运送过来的途中,也先也就没有再限制朱祁震的自由,只是派人盯着,只要不离开就好。
朱祁震强忍着不适上了一匹白马,开始四处找寻阵亡将士的遗体。
这注定是一个艰难的工作,不仅数量多,这次大明至少损失了四十万精锐将士,而且范围还极广。
所谓的土木堡之战只是总称,事实上战争分布范围极广,由于明军多次更改撤退路线,导致战斗力低下,这才被也先抓住机会重创大明。
朱祁震首先到达的是最后一处战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阵亡的达官显贵最多,包括数位国公,三位尚书还有不少朝廷官员。
经过一个月的风吹雨淋,尸体表面的血肉已经裸露,有些甚至已经化为了白骨。
“一将成名万骨枯。”
朱祁震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随后在附近设立了禁区,一个独立的营地。
为了防止瘟疫出现并扩散,朱祁震采用了不少后世的方法,以求将危险降到最低。
“陛下,这里太过危险,你还是速速离开吧,这里交给属下就行。”
面对杨善的劝诫,朱祁震拒绝了。
这次惨败虽说和他无关,但两人现在不分彼此,他想送这些将士最后一程。
“杨大人离开吧,若是朕不幸身死,那是上天对我的惩罚,离去之后记得洗个热水澡,身上的衣服也烧掉。”
“陛下。”
“去吧,就按我说得做,朕需要赎罪。”
“陛下。”
杨善最终还是离开了,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收敛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主要分为三种。
第一种就是达官显贵,包括国公、尚书和将领,这些人火化后单独放在一起,等待日后送回京师。
第二种是可辨别的将士尸体,明军每个人都有可表明身份的木牌,能辨认的单独放,不能辨认的则在一起火化。
看着面前的熊熊火焰,朱祁震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之所以惨败就是自己的前身太过于宠溺宦官王振,才导致几十万将士战死沙场。
朱祁震病了。
他并不是第一个生病的人,之前就有不少士卒产生不适,被隔离在营地一角。
医师检查过后,神色复杂的说道:“陛下应该是感染了瘟疫,按照方子喝药即可,至于能不能好转就要看天意了。”
一旁的袁彬忍不住想要动手,却被朱祁震拦了下来。
“咳咳,放他离开,先生是有大心胸之人,不管我是生是死都不要为难他。”朱祁震断断续续的说道。
医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沉声说道:“陛下若是此时离开,有名医诊断,或可增加活下去的机会。”
“不用麻烦了,朕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医师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这才转身离开。
朱祁震此刻只感觉脑子快要爆炸了,浑身上下到处都疼,格外的难受。
但他并没有放弃,听天由命,每天坚持看着一具具尸体被带回营地。
这样的消息根本不可能隐瞒,外围筹措物资的杨善和闻讯赶来的于谦就得知了消息。
于谦立刻就要动身前往,却被杨善拦了下来。
“陛下说过,这是他的心结,如果他死了那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我们进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对了,陛下说如果情况危急让我把这个信封给你。”
于谦狐疑的接过信封,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白纸,上面潦草的写着几个大字。
“陛下,是臣对不起你啊!”
杨善趁机看到了白纸上的内容,不由得心生唏嘘,有这个东西在,于谦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若是陛下能活着回来,看来要和于谦打好关系,陛下明显很看重对方,只是陛下真的能度过此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