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震起身,毫无架子的给也先倒了一杯新茶,并亲手送到了跟前。
“也先大人可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
也先没有看近在咫尺的茶杯,而是紧盯着朱祁震:“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也先大人,有句话叫做以退为进,你觉得我能重掌朝堂的几率有多大?”朱祁震轻笑道。
也先皱眉沉思,即便他智计百出,但面前假冒的皇帝重掌政权的可能性还真不大,而且还随时有被拆穿的风险。
“你打算怎么办?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还能怎么办,这次这么大的损失总要有人承担吧,身份的问题总要解决吧,我也要有时间笼络一些亲信吧。”朱祁震道。
也先深深看了朱祁震一眼,伸手将举在半空中的杯子抓在了手里:“我可等不了太久。”
朱祁震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将自己有些发酸的手收回:“一年时间如何?”
经过短暂的思索后,也先重重的说道:“我就给你一年时间,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
说完也先打开茶盖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将杯子摔在地上,愤愤离去。
当袁彬心情复杂的走进来,看到正在清理杯子碎片的朱祁震立刻走了过来:“陛下,这种小事交给小人来做就可以。”
“无妨,这家伙看似挺瘦弱的,没想到力气竟然这么大。”
帐篷里面铺着厚厚的羊绒毯,杯子掉落在地上一般不会破损。
袁彬哭笑不得的解释道:“陛下,也先毕竟是草原人,就算看似瘦弱力气也不会小。”
“罢了,袁大人还是继续给我讲讲朝堂的事情吧。”
另一边,于谦火急火燎的回到京师,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直接来到奉天殿(现在的金銮殿)面圣,同时将文武百官也叫了过来。
不过这次土木堡事件对朝堂影响太大了,偌大的朝堂空了不少位置。
刚刚登上大位的朱祁钰坐在帘子后,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当于谦说出陛下成亲已成定局,百官大多仰天长叹,朱祁钰却是心中窃喜。
他很清楚自己能荣登大位全靠运气,一旦那位回来,事情就不好说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明代的藩王养猪策略,衣食住行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前提是不要碰触权力。
朱祁钰早早就被封为藩王在封地生活,直到前不久才被紧急叫到京师接任皇位,就在这短短时间里,他已经尝到了权力的芬香。
“陛下有言,此次事件是他的责任,所以他愿意退位让贤,不过他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朱祁钰欣喜若狂,起身拨开帘子立刻开口询问。
一旁伺候的太监赶紧提醒,朱祁钰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赶紧放下帘子坐在象征着权力的龙椅上。
于谦眉头紧皱,拱手行礼道:“陛下,上,上一任陛下虽然行事莽撞但毕竟也是皇室,还请陛下注意言辞。”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赶紧说什么条件?”朱祁钰不耐烦的说道,如果不是要注意身份,他真想现在就答应下来。
于谦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将朱祁震和也先制定的马市条约拿了出来。
太监上前接过,递给了迫不及待的朱祁钰。
只可惜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于是让太监将内容告诉文武百官。
等太监停下,朱祁钰迫不及待的说道:“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对准了最前面的于谦。
于谦无奈拱手行礼说道:“陛下,我大明和瓦刺马市不在少数,这次条约更偏向于瓦刺,长此以往对我大明不利。”
朱祁钰试探性的询问道:“危害这么大吗?”
“短期还好,但如果长此以往,尤其是……。”
话还没说完,朱祁钰就迫不及待的说道:“那就这样吧,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于谦突然莫名感觉心累,声音低沉的说道:“陛下希望得到妥善的安置,每年固定的收入还有衣食住行方面的保障,这次文件必须在太祖庙进行,百官必须到场。”
最后一句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为的就是给朱祁镇一个保障,有太祖和文武百官作保,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沟通,于谦发现朱祁钰是一个心性薄凉的人,别看他现在答应的很好,将来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没问题,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朱祁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每年花费一些财物就能当上皇帝,而且还不用自己花钱,只要脑子没问题就知道该如何做抉择。
“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也可以提前做准备了,等陛下回来,一切都将顺理成章。”于谦拱手说道。
朱祁钰忍不住冷笑几声,之前也就算了,现在那位都已经宣布退位让贤了,还是一口一口陛下叫着,心里完全没有自己。
“于大人办事谨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还有后院那些妃子们,也一起转过去吧,免得外人说我闲话。”朱祁钰自以为很大度的说道。
“臣,遵旨。”
退朝之后,于谦心事重重的来到礼部,见到了礼部尚书何漾。
“尚书大人。”
“于大人客气了,这段时间北京城可都是全靠你撑着,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何漾很罕见的朝着比自己低半级的于谦拱手行礼。
“何大人客气了。”于谦赶紧回礼:“是这样的,陛下成婚之后要回京师,需要人迎回天子,还请何大人做好安排。”
“延益啊,这里没有外人我就明说了,那位恐怕会对你心存不满,你要慎重啊。”何漾苦口婆心的说道。
于谦忍不住干咳两声,他年轻时生病无钱医治,最终落下了咳嗽病,这次因劳累终于忍不住了。
“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于谦是大明朝的臣子,咳咳,只要是对国家有利,咳咳,就算牺牲我一人又如何,咳咳,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