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声音沙哑的说道:“你后悔吗？”
新木仓集猛的抬起头，看着老祭祀泣不成声。
原本他的生活是幸福的，有看似严厉的父亲和疼爱自己的母亲，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然而随着父亲的突然死亡，一切发生了改变，母亲整天以泪洗面不久之后跟随父亲离开人世，而他也被部落压的喘不过气来。
部落内部发生了内讧，如果不是老祭祀及时出手，或许他早就没命了。
“我一直很清楚，汉人对女真还算支持，但最近也是自顾不暇，或许投靠汉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老祭祀叹了口气道。
如果可能他更希望新木仓集能更加自由，然而如今的局势却不允许，如果不依靠汉人，部落可能很快就会消失。
不同于对待瓦刺和鞑靼的封锁，大明对女真很是友善，每年都会给予不少的物资。
而新木仓集所在的部落正是比较偏向于汉人的部落，他的父亲还被大明授予了官职。
其实严格说起来兀良哈也有，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朵颜三卫。
不过毕竟是异族，所以约束力是很小的，也几乎不怎么参与内部事物。
明代最厉害的应该是他的儿子朱见深，上位后犁庭扫穴，让北方安生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既然朱祁镇决定出手，这份功劳自然轮不到对方了。
“这是盟约。”
老祭祀伸出枯瘦的手掌抓起纸张，缓缓打开。
“你觉得他能成功吗？”老祭祀声音飘忽不定，听起来像是询问，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老实说我不知道，但我听说那位皇帝有开发东北的意思，这或许会是一个契机。”新木仓集说道。
老祭祀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也先怎么办？”
新木仓集想到了被自己带来的几人，行礼说道:“汉人会出手的，这是合作的条件之一，而且也先顶多耀武扬威一番，不会真动手的。”
“不要心存侥幸，别忘了那些人，如果他们愿意付出代价消灭你呢？”
老祭祀的话让新木仓集脸色瞬间大变，仔细想想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这也是我为何没有阻止你的原因，准备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吧。”老祭祀叹了口气说道，部落和也先的实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说起来新木仓集的部落就连孛来所在的喀喇沁部都比不过，只有上千人，之前都是联系附近的部落一起出手，利益也要均分，现在没了利益自然不可能继续。
“我会和对方谈谈，对方需要我们，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新木仓集正色道。
“你是真心实意为汉人效命吗？”
这个问题让新木仓集脸色大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祭祀也没有继续开口，帐篷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新木仓集郑重的说道:“是他救了我和部落，之后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愿意为他效命。”
老祭祀点了点头笑道:“很好，那就去吧，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还请祭祀指点。”新木仓集心悦诚服的道。
“和你接触的是哪位大明皇帝？”
“丰州摊那位。”
老祭祀眼里闪过一丝狐疑，随后露出一丝苦笑:“我们都小看他了。”
看到新木仓集眼睛里的疑惑，老祭祀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草原的形势一直在汉人皇帝的掌握之中，他通过向双方出售粮食和武器来获取利益，同时也在消耗着草原的元气。
不过我有一个疑惑，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不小的精力，谁会是串联起这件事的人呢？草原必定有对方的人，否则绝不会如此胆大妄为。”
“脱思。”新木仓集脱口而出道。
“看来是他了，真的没想到草原可汗的儿子，大王子竟然会成为敌对势力的人，那个脱脱不花在哪里？”老祭祀疑惑的询问道。
新木仓集哭笑不得的说道:“王庭投降后被也先送到了丰州摊。”
老祭祀也有些无语了，得，一切都对上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今这位皇帝需要支持，草原是，我们也是，这是部落壮大的好机会，或许部落会再次兴盛。”
“那我再去一趟，带上族里的一些礼物，购买一些粮食回来。”新木仓集说道。
“也好。”老祭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首领决定投靠汉人，那么一些人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清洗掉。
别看老祭祀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做，事实上新木仓集在部落的话语权还比不上他。
当新木仓集和孛来脱思见面的时候，气氛瞬间凝固了。
脱思率先反应了过来，笑道:“鞑靼坚持不下去了，孛来大叔打算过来问问。”
新木仓集深深看了脱思一眼，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位如今在草原如雷贯耳的大王子，其实竟然是大明的人。
方锐走了过来，看到三人伸手笑道:“客人里面请。”
交谈的地点是在朱祁镇所在的军营，距离万全都司并不算很远。
干净整洁的营地给孛来带来了不小的震撼，而欢呼声更是响彻整个营地。
“那是在做什么？”
“蹴鞠，踢球，士卒们整天待在这里士气难免会受影响，所以经常会举办踢球比赛，获胜者通常可以获得不菲的奖励。”方锐随口说道。
其实古代打仗真的是很折磨人的事情，各种资源的筹备，还有士气问题等等，都是需要关注的事情。
孛来神情有些复杂，自己部落吃不饱，对方却没事干，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来到会客厅，目睹三人出现的朱祁镇脸色也变得很精彩。
如果再叫上兀良哈首领赤耳，自己把也先的对手全部集中起来了。
“随意坐吧，这里没有太多的规矩。”
脱思率先坐了下来，其他两人在下位坐了下来。
“我是带孛来大叔来的，他想知道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