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什么,直说。”朱祁钰不耐烦的说道。
小太监头都碰触到地面了,“太上皇说他可以将皇位拱手让人,但如果兄弟都没得做,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下场。”
偌大的金銮殿再次陷入落针可闻的状态,众人脸色各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太保,你有什么看法?”
于谦虽然没有保卫北京城之战的功劳,但这段时间朝政基本都是由他处理的,因此被封为太子少保。
他本人并不想插手这件事,一个对他恩重有加,一个对他依为心腹,而且这是皇家之事,他一个臣子夹在中间实在为难。
“这件事还要看陛下的想法,不过臣的提议是,不如让臣去一趟,太上皇在外面乱跑也不好,最好能想出一个两全其难的主意出来。”于谦缓缓说道。
“吾等附议。”
于谦的这番话得到了朱祁镇和中立派官员的支持,几乎占据了朝堂一多半。
“那就这样做吧。”
朱祁钰闷闷不乐的回到华盖殿,派人将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叫来。
他本人自然是想不想哥哥朱祁镇出来活跃的,否则他永远不可能掌控朝堂,可偏偏他之前只是个藩王,手里能用的人才太少。
即便他登基之后,投靠的人也并不多,更多的人却在观望,而没有下场。
归根结底这和党派之争完全不同,党派之争输了大不了改换门庭,这要是输了那可就是十族消消乐了,别忘了大明可是唯一有十族消消乐的朝代。
“陛下。”
收到消息的卢忠很快到了华盖殿,他并不是朱祁钰身为藩王时的旧臣,而是锦衣卫的一员。
在朱祁钰上位后,他抓住机会投奔了朱祁钰,立刻被委以重任,成为最信任的人之一。
“今日太上皇出去了,盯紧一点,最好找点事情。”
卢忠顿时会意,立刻答应了下来。
其实他根本没得选择,他之所以能上位完全是投靠了朱祁钰,要是对方下台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等卢忠离开,朱祁钰这才放下心来,他清楚卢忠就是条饿狼,而缰绳却握在自己手里。
另外一边,于谦来到了南宫,看到外围的锦衣卫不由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若不是朱祁镇主动退位让贤,这场两虎相争的战斗可没有这么快停下,大明势必会受到波及。
自己的安危倒在其次,他最担心的还是瓦刺会利用这次机会进攻,到时候大明将危在旦夕。
没等待多久,他就看到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驶来。
“于大人。”
“陛下。”于谦犹豫片刻还是称呼了一声陛下,即便他清楚朱祁钰最忌讳这件事。
“你这样被我弟弟听到了可就麻烦了,上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诺。”
来到书房,沅浪送来茶水离去。
“陛下此次出去有何要事吗?”于谦主动询问道。
“去了一趟会同馆,拿了一些东西。”朱祁镇随口说道。
会同馆是明代接待周围少数民族和外国使臣的地方,相当于唐朝的鸿胪寺。
“哦,陛下去那里干嘛?”
也难怪于谦会这么惊讶,因为会同馆此时归兵部管辖,而于谦正是兵部尚书。
“拿一些东西,就是西洋传来的东西,朕有些好奇,于尚书请放心,真没有露面,只是让沅浪跑了一趟。”朱祁镇轻笑道。
“原来是这样。”于谦正色说道:“陛下,如果大明正值动荡时期,还是少出门为好。”
“朕知道,之前那个一直跟在朕后面叫哥哥的弟弟还是长大了啊,我有罪我承认,为何要把我囚禁于此。”说道最后,朱祁镇故意发了脾气。
于谦叹了口气,知道面前的皇帝心里充满了怨气。
可是涉及到皇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充当其中的粘合剂。
“当今陛下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危,并没有什么恶意,如今北京城动荡不安,要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那大明就真的要乱了。”
别看现在朱祁钰大权在握,如果朱祁镇登高一呼,胜负如何很难说,这也是于谦亲自来一趟的重要原因。
“算了,随他去吧,大不了把我们饿死在这里。”朱祁镇赌气道。
“这样吧,陛下你尽量不要外出,毕竟您身份尊贵,要是有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好和太后交代,日常用品什么的我会让户部安排,如何?”
“我相信于大人,不过自古以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于尚书有空还是亲自过问一下,否则真的要给朕收尸了。”
现在情况已经和历史上完全不同,朱祁镇也要提前做好防备。
“请陛下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妥的,陛下出行提前告知内阁可好,也好提前安排出行。”于谦试探性的说道。
“我懂他的忌惮,我可以保证以后尽量不出门,这样吧,每月我出去二次,只进宫见见母后,若是逢年过节,这两天也算在之中。”朱祁镇讨价还价道,他可不想被当做囚徒关几年。
于谦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并不算太过分,只要朱祁镇逐渐消散在视野之中,朱祁钰的目的就完成了。
聊完了正事于谦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谈吐间多了几分随意。
“其实如果于尚书不来,我还要想办法找于尚书呢。”朱祁镇轻笑道。
“哦,陛下请讲。”
朱祁镇起身在架子上翻找了一番,将一份文件拿了出来。
于谦好奇的接过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之前和瓦刺签订的马市。
“陛下这是何意?”
“世人皆知吴尚书天资聪慧,不妨好好看看这份条约,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说完朱祁镇悠闲地喝起了香茶,这份合约看似让瓦刺占了便宜,事实上他早就留下了伏笔,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于谦好奇的再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不过不管他怎么看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抬头看了一眼朱祁镇,发现对方不像是作弄人,只好低下头继续在脑海里思索条约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