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草原气温骤降。
有经验的老牧民知道今年冬季不好过了,或许会比往年更加寒冷。
每当出现这种情况,除了向信奉的神灵祈祷,能做的只有等死。
这两年情况发生了改变,他们可以通过和汉人的贸易储备过冬的物资,尤其是今年红薯的出现。
这种价格低廉却又很抗饿的商品一经推出,迅速引起了各部落的疯抢,甚至就连红薯叶都没有放过。
粮食对于汉人来说都弥足珍贵,更不要说草原人,能有口汤喝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而红薯不同,价格低廉,就算坏了也不会太心疼。
而且红薯叶还可以用来喂马,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当年在来到丰州摊后,朱祁镇获得了大量的土地。
除了一小部分分给了活下来的汉人之外,大部分都被他改造成了国营农场,也可以说是他一个人的私产。
这样做放在别处定然会引来不小的非议,然而丰州摊却不同。
山西经过朱棣的上位后元气大伤,再加上草原部落多年来的袭扰,可以说山西并不缺肥沃的土地,缺的反而是劳作的人。
丰州摊更是如此,而且随后到来的都是各地的商人,自然也不会在外地购买土地,大明律是不允许的。
朱祁镇在知道这种情况后,将丰州摊大量的土地集中起来,由个人进行开发和打理,红薯工程是其中重要一环。
因为这件事内部还发生过一次争执,没人愿意这些肥沃的土地荒着,朱祁镇的身份也摆在这里,但种植红薯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非议。
最终还是朱祁镇力排众议拍板了下来,开垦了大量土地进行种植,最终交出了一份堪称完美的答案。
可惜的是由于位置偏北,还做不到南方那样一年两熟,不过成绩已经足够傲人了。
当然,朱祁镇也不是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最肥沃的地方种植的还是粮食,只有次一点的地方才会种植红薯。
与此同时,经过紧张筹备,大明第一家银行诞生。
众人对此大为不解,但当真正了解银行的作用后,就连朝廷都发生了震荡,户部尚书金濂火急火燎的从京城来到丰州摊。
银行的职责主要包括两方面,经济和民生。
经济方面包括兑换钱财,借贷业务等一系列和经济有关的业务。
民生方面则主要包括抚恤金的发放,个人货币的存储等等。
对于叶盛等朝廷官员来说,他们最关注的莫过于俸禄和养老金的问题。
事实上俸禄一直是大明朝官员无法企及的痛,文武百官很少能领到完整的月俸,不提早年洪武年间坑爹的宝纱外,后期不仅折色,甚至几个月才发放一次工资。
而朱祁镇在丰州摊实行了调整,对官员俸禄进行了提高,但也提出了额外的要求。
“太祖年间,大明百废待兴,有些政策并不适合后世的情况,这次就是进行尝试,大家可以自愿进行选择,内容都在上面,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这毕竟是一次尝试,有问题是很正常的。”
叶盛和范广对视了一眼,拿起了放在面前的纸张。
内容大致就是提高官员的福利待遇,但相应的收受贿赂将会成为重点打击对象。
这在开国之初洪武年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老朱在大明律中可是明文规定过超过十文钱的贿赂都要砍头,既要读书人卖命,又不给足钱财,简直没把读书人当人看。
“陛下的心意无疑是好的,这对于百官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但政府财政恐怕难以支撑这种消耗。”叶盛道。
朱祁镇随意的摆手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只是在小规模试行而已。”
叶盛点头不再说话,范广皱起眉头说道:“陛下,从太祖立国至今近两百年,有些墨守成规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朱祁镇毫不在意的轻笑道:“最近山西在试行刁民册,凡是拒绝纳粮等不遵循大明律者,三代之内三族中不允许经商,不允许科举。”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叶盛和范广等人瞬间傻眼了,只有额吉多一脸困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路是自己走的,既然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朱祁镇道。
山西,刁民册的出现引起了轩然大波,乡绅老爷们瞬间坐不住了。
谁家还没有一点违法乱纪的事情,只要发现读书做官是别想了,这简直就是把人往死里逼。
一夜之间,山西巡抚朱鉴就收到了数不清的折子,希望他收回成命。
随意翻了几本后,朱鉴意兴阑珊的扔了回去。
他现在心里想骂娘,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敢乱来,要不是那位授意,恐怕他也站出来反对了。
在发现折子石沉大海后,一些乡绅打算去京城告御状,结果没走出多远就被严阵以待的官兵带走了,随后开始调查家族的违法记录。
临近过年,谁也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整个山西都弥漫在一种硝烟弥漫的氛围之内。
“大人,京城方向来报,户部尚书金濂金大人想要入境。”
忙得不可开交的张軏一下子清醒过来,沉默许久后说道:“你亲自带他过来。”
副将犹豫的询问道:“那这里的事情?”
“瞒不住的。”张軏摆摆手说道:“问了你就如实告知,不问就算了。”
金濂满腹心事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这次来山西大同本来是为了讨论银行的事情,但刚进入山西地界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官道以及出行的道路都有官兵戒备,整个山西境内弥漫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中。
“大人,崔副将来了。”
金濂立刻停下,快步打开房门,一身戎装的崔副将果然站在门外。
“山西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户部尚书严厉的质问,崔副将心里泛苦,表面却不动声色的拱手说道:“最近山西发生了一些事情,金大人若有兴趣本官自然不敢隐瞒,不如路上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