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庄园。
朱祁钰带着徐公公从侧门走了进去,准备来和自己的好哥哥聊聊天。
双方的关系异常复杂,但每次交谈都会让他受益匪浅,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即便没有解决方案也能理清楚其中的利弊,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
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一进门就看到朱祁镇正在说着什么,下面还有几个人正在奋笔疾书。
朱祁镇看到了两人的出现,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等说完才停了下来。
“大家先去侧厅吃点东西喝杯茶水,一会儿我们再继续。”
众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会意起身离开。
朱祁钰这才走了过来,掀开头上的黑袍,免得被人认了出来。
走到近前,随意的朝着纸张看了一眼,顿时被吸引住了。
“东北开发规划。”
“还没成型呢,就和南方一样,如果想要纳入疆域至少需要两百年,好在现在生产力发展,进度应该会加快。”朱祁镇放下杯子随口说道。
朱祁钰恋恋不舍的放下,这可是一份宝库,不仅有几百万顷肥沃的土地,还有各种丰富的资源。
“怎么是大白文?”
所谓的大白文自然就是平常所说的大白话,但其实正式的奏疏都是文言文,简短意赅。
“习惯了,有些事情你不说清楚,谁知道下面会做出什么事情,说清楚了还做错那就是故意的了。”朱祁镇解释道。
“原来如此,今天于太保推荐杨善进入内阁担任副手,被我给拦住了。”朱祁钰随口说道。
朱祁镇没忍住直接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赶紧用手拍打着胸膛。
“咳咳,于大人咋想的,不过也怪不了他,老大人有些多,退休计划怎么说?”
徐公公这才清楚原来这份“大逆不道”的想法竟然来源于太上皇,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于大人表示兹事体大,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那就基本不用考虑了,如果计划通过,最先退休的就是他们,没人愿意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利,想通过基本是不可能的。”朱祁镇毫不意外的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朱祁钰好奇的询问道,他相信自己的哥哥绝对有办法。
“我的方法不适合你,太祖和成祖之所以能让百官俯首,是因为战功显赫,不听话那就去死,反正政绩摆在那里,而我又和先祖不同,我会画大饼,用美好的未来去将他们逐步淘汰。”
朱祁钰原本以为自己哥哥会学习太祖和成祖,若是草原俯首,虽说比不上太祖,但起码能追赶上成祖了。
一时间他心情有些恍惚,赶超列祖列宗,这是每个继任者的梦想,但真正做到的人却极少。
“不要用过去的目光看待现在,太祖时期,元庭昏庸无道,百姓民不聊生,太祖出身贫困,却一步步成为了九五之尊,今日的情况和当时完全不同,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当下的事情。”朱祁镇似乎看出了朱祁钰的想法,开口安慰道。
“多谢哥,你接下来打算干嘛?”朱祁钰好奇的询问道。
“明年草原大概率就要决战了,最迟后年就要分出胜负,我要提前安排一些事情,免得到时候慌了阵脚。”
“哦,这样啊,那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稳定大局就行,对了,内库的银子给我,算我借的,放在那里也是放着,算是投资了。”朱祁镇道。
朱祁钰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好,不过见济还是跟着你吧。”
“你倒是放心。”朱祁镇没好气的说道。
朱祁钰毫不在意的嘿嘿笑道:“这次见济回来我们都是震惊的不行,以前病殃殃的总担心会出问题,现在壮的跟个小牛犊一样,而且不管是阅历还是学识都提高了很多,感觉还是跟着你比较好。”
“我可是带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导,我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这个待遇好不好?”
朱祁钰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你也可以带走见深的,我不介意。”
“你倒是大方,我和见深说过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也可以陪陪母后,我尊重他的选择。”朱祁镇无奈的说道。
对于后来的成化帝朱见深,朱祁镇也没有忘记这个白捡来的大儿子,但他常年在草原一带晃悠,双方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隔阂。
对于这件事朱祁镇毫无办法,他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辈子守候在儿子身边。
“这样啊,你要银子干嘛?”
“成立国家银行,对大明的金融进行管控,当然,眼下的重点是和草原的生意往来,到时候我会从户部挖几个人,你也可以入股。”
“也行,不过到时候你要帮我。”
这句话一出,标志着两人彻底达成了协议。
朱祁钰清楚自己就算再努力也望其项背,而且他也不愿伤害朱祁镇,否则也不会囚禁朱祁镇八年始终没下狠手,最终导致翻盘被杀。
当然,两人也清楚这个协议只是临时性质的,朱祁镇前方的道路注定充满坎坷,而朱祁钰就是稳定大局的最佳人选。
“没问题,我在万全都司的时候听说一些人已经坐不住去东北调查了,我只能祝他们好运。”朱祁镇坏笑道。
朱祁钰一开始有些不解,但在想到东北复杂的情况下恍然大悟,那绝非个人或者家族就能够办到的事情。
“恐怕是凶多吉少的,女真部落你打算怎么处理?”
“慢慢融合就好了,和草原一样,隔一段时间清洗一次,最终活下来的都是大明的人。”
“这?”
朱祁钰张嘴欲言又止,看朱祁镇的眼神都有些陌生。
“如果我是你,在也先大营你就死了,我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任皇位,最后的机会是回到京城,一杯毒酒一尺白绫,都足以解除一切后患,这也是我愿意坦诚相待的原因,你的心不够狠,这也和之前你受到的教育有关,也不能怪你,但这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