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女儿?看这些衣物,她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不过听掌柜的此话,她是出了什么事吗?”
祝卿安转过身来,眉头微微皱着,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掌柜的沉默了片刻,一直低着头,眼眶中已然泛起些许泪水,随后又长叹了一口气,双目无神的看着祝卿安道:“小姐还是别管那么多了 选好衣服若是不方便带走,我可以给您送到府上,做完您这单生意,我就打算回老家了,这京城看似繁华,却处处暗藏危机,我年纪大了,实在是不适合住在这里了。”
“你的这些衣服本宫全要了,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本宫也可以为你申冤。”
祝卿安说罢就从怀中掏出自己的令牌,给掌柜的看了一眼之后,便又收了回来。
掌柜的看到那令牌,顿时便跪在地上,冲着祝卿安不停的磕头,肩膀处微微颤抖着,眸子左右闪动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您竟然是公主殿下,招待不周,还请殿下见谅。”
祝卿安连忙蹲下身子,将他扶起来,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无妨,你且说说,你女儿怎么了?本宫说为你申冤,定然就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掌柜的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抬眸打量着祝卿安,片刻后才张了张嘴说道:“我的女儿被人害死了!那天我出去购买布匹,留女儿一个人看店,结果来了一个看上去十分贵气的公子,还带着一群小厮,他看上了我的女儿的美貌,我女儿誓死不从,他们就把我的女儿强行……”
掌柜的话音未落,就抬起衣袖抹着眼泪,落手的瞬间,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快要断在掌里。
“经历过那件事后,她便日日将自己锁在房里,也不愿与我说话,有时候我给她送饭她也不吃,昨日夜里我听到她房间里传来一阵响动,我连忙赶过去,打开门的一瞬间却发现她挂在梁上,我把她抱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气了!”
掌柜的一只手捂住眼睛,脸颊处的泪痕再次被泪水淹没,留下一道新的痕迹。
“那你可知那些人是何许人也?告知于我,我定为您的女儿报仇!”
祝卿安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同情神色,她微微垂下眼帘,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愁。
“我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啊!否则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我的女儿报仇!”
掌柜的咬紧牙关,眼里面带着嗜血的杀意,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着。
“那除了您的女儿,周围店铺的人可有看见那群人的?本宫认得一个非常厉害的画像师,或许可以通过那些人的描述将他的样貌画下来,再交由大理寺协助查案,我相信一定能找到那穷凶极恶之徒!”
祝卿安眸子左右转动着,瞬间就想到了解决办法,毕竟先前他们可是通过杨政画的像抓到了杨帆。
“这个我哪好意思问啊,如此不光彩的事,若是传出去,只怕我女儿在黄泉路上也不能安息啊!”
掌柜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抗拒的神色,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我理解您的想法,但若是您的女儿在黄泉之下眼睁睁看着那些坏人依旧逍遥法外,继续强迫更多的良家女,我想这才是真正的不能安息,您若是真为了她好,就该将那些人全部抓起来,让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祝卿安知道那掌柜的想的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正是千千万万的家庭都是这样的想法,才让那些坏人更加的为非作歹,枉顾南冥律法。
“可是……我实在是不想让媛儿死后还要被街坊邻居议论,她娘死的早,她这一辈子跟着我没有享什么福,我本就愧对于她,若是让她死后还要遭受谩骂,我这个当爹的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掌柜的的背骤然塌了下去,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无措,那有些惧怕的模样让祝卿安不禁想到其他百姓若是遭遇此事,会不会也是和这掌柜的一样想法。
若真是如此,那天底下的正义还如何伸张,南冥的律法约束的到底又是哪些人呢?
“我无法说我能完全感同您的深受,但您可否相信我一次,我只是不想您在以后许多个夜晚做梦梦到您的女儿诉说她的冤屈,但是却没人能为她主持公道,那时候她该多绝望啊,您或许也会后悔今日没有选择让我介入此事,查明事情的真相。”
祝卿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劝说掌柜的,但她只是想让这天下百姓还愿意相信世间是有公道的。
那掌柜的看着祝卿安真诚的眼神,想着女儿的冤屈,顿时便老泪纵横,浑浊的眸子变得愈发的苍老。
“唉……媛儿啊,爹总是顾虑的太多,若你愿意让这位公主殿下查明事情的真相,就吹落我手中的这块薄纱,爹一定为你洗刷冤屈。”
掌柜的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块粉白色的薄纱,轻轻放在掌心,眼神里不禁浮上些许期待。
祝卿安和琴欢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薄纱,只见忽的,一阵狂风从窗子吹了进来,吹的窗木吱呀作响,径直将薄纱吹在地上,空气里传来一阵凉意。
“女儿,你回来了!你回来看我了!”
掌柜的双手扑向空中,与那股冷风撞了个满怀,最后却什么也抓不住,一切都空空如也。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捡起那块薄纱,放在胸口,一张脸痛苦的皱在一起,再也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祝卿安和琴欢对视一眼,看着他愈发佝偻的身躯,心头也不禁随之一震,鼻头也酸涩起来。
“公主殿下,草民恳求您为草民的女儿做主!草民来生愿意为您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掌柜的拿着那薄纱,不住的向祝卿安磕头,声音颤抖着,眼神却格外的坚定。
祝卿安和琴欢连忙将他扶起来,将他扶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我皆是南冥的子民,只是我比你多了重身份,所以我也要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这是我的职责,不需要你当牛做马。”
祝卿安嘴角扬起一抹安慰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