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余年额头上大滴冷汗涔涔,面色发白唇无血色,若是细心些还能发现她的双手都在哆嗦着,全身也以轻微的弧度颤抖着。
张大山婆娘对上这一幕,气愤欲死,一股怒火冲上心头,缓不过来,两眼一翻,直挺挺的躺了下来。
她落下的方向好巧不巧,正中余年的手,余年拧眉眼疾手快一推,把她往旁边推去,甚至面不改色的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这般没心没肺的行为很快引来了众人的再度指责。
“余年,你到底要做什么!张大山婆娘都被你气得晕死过去了,你还不停手吗?你让他们的三个孩子以后如何自处啊!若是这两人都有点三长两短,他们往后又该如何生活!”
余年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空隙斜眼看了下旁边的妇人,心脏呼吸平稳,身子偶尔微不可查的动着,疑似装晕,不远处的两女一男孩子虽然面露愤怒,但眼底情绪冷漠,甚至没有任何恐慌,看得出来,这家人关系淡薄。
她熟视无睹,突然的加快了手中揉月匈动作,好像在极力做着某些不可言说之事。
众人的骂声更响亮了,有人扬言要将她沉塘,有人高呼要把她绑起来一把火烧死,亦有人提议直接将她生埋,不自觉中舆论直冲巅峰,仿佛要用吐沫星子把她淹死。
一靠得近的少年实在看不下去了,扛起手中的锄头就想锄余年的头,危急关头,谢容珩出现,单手举住他的锄头,黑眸深邃如无底洞,看得人心虚又惶恐,他的薄唇一开一合,吐出冰冷两字:“住手。”
彼时的锄头已经距离余年的脑袋不过小拇指那般长度,余年的性命岌岌可危,可少年血气方刚,怒火攻心,压根不听他的劝阻,不停的压着手中的锄头,一点一点靠近余年的头皮!
“呕!”昏迷不醒的张大山仿佛不受这场闹剧影响,突然起身吐出了一大口黑血,正中少年的鞋面。
少年如血上面庞,涨红着脸不可置信,张大山已经因惯性弧度慢慢的躺回到了地板上,他虚弱的睁着眼睛,唇瓣蠕动:“余年,求你,救我。”
声音虽轻,但是在落针可闻的此刻,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原本恨不得把余年抽筋剥皮的口嗨人瞬间本能倒退两步,前方空地中转瞬只剩下余年,谢容珩,少年和张大山夫妇五人。
余年垂着双眸,也不知是否听见了他的呼唤,微喘着粗气,一动不动,旁人听不出,但是按照她的方法修炼过的谢容珩却听得一清二楚,余年已经是穷弩之末,没有任何力气了。
谢容珩抢过少年的锄头一丢,再把人挤得退后两步,才蹲在余年面前:“他还没彻底解除危险吧?你背过去指挥,我来扎针,可以吗?”
余年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猩红的眼眸中泛起的怒意寸寸退散,好似过了良久,才吐出一字:“好。”
她将几个关键穴位指出,告知谢容珩该如何下针,又该下针到何种层度,方才转身。
在所有人面色惶恐不安或是焦躁时,张大山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痉挛,就连余年最初扎的那根银针也被他颤动得飞了出来。
“别停,定住他,直接扎。”余年声线冷漠,听得人头皮发麻,如同深处冰窖之中。
谢容珩凝眉正想动手,不远处的少年疾步而来,直接替他稳住了张大山,手背青筋暴起,身子时而颤抖,看得出来他已经用尽全力。
谢容珩不过一眼就收回视线,专注按照余年所说的直接扎针,等帕子上的针全都扎完后,张大山的身子也逐渐趋于平稳。
原先那根针扎的地方,不断有黑血汩汩冒出,余年冷静吩咐:“一人沿走针的四处不断按揉推上,一人用力挤压月匈下方骨头位置并向上推。”
两人沉默一息,默契的按照余年的吩咐动手,村民们惊诧的看着张大山不断吐黑血的这一幕,脸色全都变得五颜六色。
余年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吩咐道:“把针拔了,将人倒立悬挂十个呼吸间。”
若说之前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治病,那这个倒立悬挂一定是为了泄愤!
一直骂余年骂得最狠,时刻想要抓住余年的小辫子取而代之的杨铁蛋突然爆呵:“余年,你都要把人救活了,怎能这样消遣旁人!你要是有怨言,我们与你道歉就好,你折磨病人算什么本事!”
话刚落下,把人倒立的谢容珩刚好把人正了回来,稳着人面向着他。
杨铁蛋正狐疑着,昏迷不醒的张大山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毫无征兆的直接喷了他一脸。
血腥臭味熏得他连连干呕,可是他刚张嘴,那些血就流到他的嘴巴里,惊得他赶忙吐掉,又抬手擦掉面上的污血,横眉冷对:“谢容珩,你是不是故意的!”
“聒噪!”谢容珩冷漠吐出两字,看他的目光满是不屑。
被这么一个身份低微能力都不如他的外乡人这般讽刺,杨铁蛋心头的怒火更甚了,抬手就想打人,杨大嫂看着众人指责的目光,如芒在背,赶忙把儿子扯了回来,低低道:“铁蛋,忍一下,别大庭广众下生事。”
要是因此惹发众怒,就得不偿失了。
杨铁蛋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冷哼拂袖,不满道:“我就不信余年能把将死之人救回来,依我看,她十有八|九是胡来,想要博取风头!”
话刚落下,张大山就轻咳两声,慢慢睁开眼睛起身,他的面色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晕,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赶忙跪下朝着余年磕了三个响头:“余年,你今日救下了我张大山的性命,以后就是我张大山的恩人,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众人面目震惊,完全没有想到,余年竟然真的能在阎王爷手里抢人!可他们刚才……
余年将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头席卷着一股无名火气,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