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主动提出道:“那就选三月十六吧,也没几天了,就是日子有些赶。”
谢容珩面上一喜,矜持的给她夹了一块肉道:“不赶,确定是你的时候,我该准备的东西都一直在准备着了,如今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余家众人全都震惊看谢容珩,不可置信,但谢容珩没有任何解释。
夫妻俩人吃过饭后,又四处去村子里巡逻查看,余奶奶和余周氏则负责提前给大家公布喜讯,就接镇上交好的人儿也全都交上了,收获了一波又一波的祝福。
一直到了晚间,余奶奶嘴角的笑意还久压不下:“我们年年呀,终于要有自己的生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总算熬过头了呀!”
余周氏躺在她的旁边,笑道:“那可不,我等着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不过好在,他们成亲后也会在余河村里生活,顶多去镇上住住,还能长久见面,也算是符合年年的预期想法了。”
余年睡在两人中间,眉眼弯弯:“只要大家能偶尔待在一块儿,怎样都是好的。”
余雪从窗户爬了进来,小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期待:“我应该是村子里第一个能参加爹娘亲事的人吧?我可真棒。”
“是的啊,我们雪儿是最棒的了。”余年淡声附和。
余雪歪着小脑袋乱拱,想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小嘴巴却丝毫不停:“也不知道爹爹到时候会给娘亲准备什么聘礼,穿喜服的爹娘,会比大舅母好看吧?”
余周氏仰天,忽而问:“雪儿,你们之前不是不愿意认他吗?怎么突然就喊他爹爹了?”
余年也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偏头到一定角落,默不作声看着余雪的小脸蛋。
余雪“唔”了一下,开口:“哥哥告诉我,打仗的时候,他多次护住哥哥,要不然哥哥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呢!”
“而且我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以前他也会默默保护我们,只是他从来不说而已,他失去了那么久的记忆,本来就很难受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顺着台阶下,也没什么吧!”
余奶奶拍了拍她的小手,笑道:“我们雪儿想得很对,不是大问题,就放过对方,予人方便就是予己方便,大家都放宽心为对方考虑,我们一大家子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嗯,我都听外曾祖母的。”
一张床上,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到余雪均匀的鼾声传出,大家才默契的保持安静不语。
余年的心也在交谈中逐渐趋于平静,默不作声的畅想着未来的新生活。
几墙之隔,陈宇看着面前端坐的谢容珩,认真问:“殿下当真决定好了?放下仇恨?放下谢容珩的身份,和一个普通农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谢容珩坚定抬头:“对的,我想若是母妃在,也一定会支持我的想法,什么王权富贵,哪有在心上人身边待着舒服。”
陈宇释怀一笑,回道:“确实如此!”
不过,莲儿却没能看到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那一幕幕,说到底实在可惜,但也无妨,有自己在,自己看完之后,再下去和莲儿好好说道说道,就当是借自己的眼睛,代替莲儿见证了殿下的幸福。
陈宇走神时,谢容珩将一张纸挪到了他的面前:“十里红妆太过铺张浪费,我偷偷给年年准备了一个仓库的聘礼,现今明面上摆给大家看的还需要这些东西,陈叔叔能否命人帮我寻齐?”
“纵然时间紧张,但该给的规格我不想含糊而过,委屈了余年,后日开始问名事宜,您之后能否代替我母妃,做我的长辈家人,陪着我一同把流程走完?”
若是只有奴仆,怕是村里会有闲言碎语,任何可能让年年委屈的事,自己都想尽力避免。
陈宇愣了一下,双手接过纸张,看完上方物件后,点头应下:“好,可以的,放心。”
“我也是第一次做这娘家人,如果这一路上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殿下不吝赐教,我会改的。”
谢容珩神色淡淡:“大家都是第一次,只要我们用心做事,问心无愧就好,余家众人不会随意挑毛病的。”
两人又详谈了一些暗处的细节,方才各自散去。
暗处一道身影无形消失,没多久就回到皇宫之中。
天子端坐寝宫,大手抚摸而过枕头上的莲花,眼底怀念。
金吾卫出现:“陛下,确认余河村中的谢容珩乃是真正的六皇子,但莲妃娘娘已死,他已恢复记忆,却放弃报仇,一心想要与一农女成亲。”
天子坐直起来,问:“是那个叫余年的?”
金吾卫点头:“是的,二皇子殿下也对此女上心,听闻她有勇有谋,真实情况未可知。”
天子想起王内侍发回来的密信:“此女身有古怪,一身本事,疑似妖女,当诛!”
眉眼微动,道:“苏家嫡女眼高手低,看不上荣煊是常事,但自幼对容珩就另有心思,你去偷偷协助二人,务必让二虎相争,确保容珩安全获胜,回京洗刷冤屈。”
金吾卫颔首应下退场。
天子重新躺下并闭眼,手中摩挲着一方带有莲花的帕子:“莲妃啊莲妃,你们陈家之人都不愿让容珩坐上这皇位,想要一退永安,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既然已起离开之心,那就永久睡去,安朕之心。”
“这么多年,京中皇子各有所长,但朕最嘱意的还是亲手养大的容珩,他的性情也最像朕,而且,全国旱灾从京城起,逐渐遍及全国,却由水东镇余河村先下大雪,先降春雨,老天都在警示,若想大安风调雨顺,必要立容珩为太子。”
“你和陈家所图,所牺牲,终沦为泡沫,若我们再早一些相识,你没有与那侍卫定情,你们陈家也心甘情愿成为朕攻击屠杀收复蛮夷的刀,那该多好?想必此时,我们所有人都还好好的……”
他幽幽叹息一声,眼角一滴泪滑落枕头,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