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爷今儿的运气可真好！暴发户一般都是没脑子的，只要咱们多忽悠忽悠，他口中的这笔生意到最后得利的一定是我们。”身旁的贴身仆人眸底没有多少情绪，跟着开口。
他迫不及待的舔了舔唇，乐呵呵道：“若是对方真的是个有钱人，这一次一定要狠狠宰他一顿，他最好再带一个像那两兄弟一样的蠢孩子，这样咱们以后每日都有新进项。”
“是，老爷想得真周到，愿您得偿所愿。”仆人几乎是有问必答，态度算不上热络，深藏在眼底深处的情愫无人知晓。
两人又转移话题，闲聊了几句后，这才安静的疾步而来。
余年耳聪目明，即便听到了对方的话也假装没听见似的站着，一看到来人时，瞬间摆出姿态：“你就是书院山长？”
“是。”院长态度放得很低，几乎是点头哈腰道：“您有什么吩咐呢？”
“我有心摆脱商贾低下的地位但是家中无适龄孩童读书，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如意，苦思冥想下最终决定资助一个书院，做一个挂名山长，”她双手抱胸，态度漫不经心，斜眼问：“能进去看看？”
院长眼睛精明转动，喃喃道：“这书院也不是谁人都能随随便便进的，要是不加以管制，怕是久而久之会乱呢。”
余年轻笑一声，从裤袋中掏出一沓银票朝前甩了甩：“这样，我够格了吗？”
远远看着，这些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打底，这厚厚的一沓，少说也有几千两，山长见钱眼开，点头哈腰：“自然是能的，我亲自带您去看看，如何？”
“好。”目的达成，余年把道具银两收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为了促成这壮买卖，山长很是自觉，主动告知道：“我们书院现在分为大小班，大班主要是为科举准备，小班则是幼儿启蒙和学习习惯的养成，现在呢我们先去看大班，绕过前面那个路口就到了。”
余年清冷“嗯”了一字，眼睛却在留意四周的环境，好像真的考察一样。
等到了大班后门，她第一眼就留意到了坐在末尾不敢抬头的余深，彼时正是下课时间，一群人吵闹哄哄的，好像在争执一些什么。
下一秒，她看到坐在余深身边的笑得嚣张的小胖子直接拿起他的墨水，倒在他的宣纸上，甚至还把染上手指的墨迹擦在他的新衣裳上，余深不敢有任何反驳，甚至头都不敢往上抬。
她好好的哥哥一来到这个地方就无缘无故备受欺负，可是老师在上方明明是审视着教室，却对他的处境视而不见。
“那是怎么一回事？”余年捏眉发问，一副对这样情形很不满意，随时都能要离开的模样。
要是他走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个好说话又好忽悠的暴发户。
院长脑海里蹦出这句话的时候，朝他颔首说道：“稍等。”
之后就直接进去把余深连揪带拽的扯了出来，一脸陪笑道：“这是个泥腿子，很不好意思让他污了您的眼，不过您放心，我等会就让他卷铺盖走人，我们书院以后再也不收这样的学生了，这乡下来的就是毛病多。”
余年黑沉着脸，眸色深沉，令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山长弯腰的弧度又深了两分：“您看您要是不满意的话，您想我们怎么做呢？”
余深错愕不已抬头，一阵难堪浮上心头，他张口想解释一些什么，却被仆人塞了块汗巾在嘴里，他呜呜呜挣扎着想要开口，眸底痛苦，像只挣扎在海浪线上的蚂蚁。
余年心痛一息，怒火浮上心头却是强忍着，直接上前替余深把汗巾拿开，同时在他的面颊上状似无意的画了个形状，动作快到离谱，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无人知晓。
余深的泪说来就来，他通红着眼眶，宛若小野猫一样倔强着，深深的看着余年。
余年干巴巴站着，想开口安慰，可是又顾虑到还没有看到余浩，不能暴露身份，两人对视之时，就好像有一场无形的拉锯战在展开。
“啪”的一道巴掌声突然响起，把两人都惊得回神，她低头，看到了余深脸上那硕大的巴掌印，太阳穴突突突跳动着，怒火翻涌快要遏制不住！
偏生山长还不知情况似的，对她讨好笑笑：“这没用的贱胚废物脏了您的眼，确实该打的。”
她在心底无声深呼吸一口气，隐忍着攥紧了双拳又松开，声线毫无波澜：“去小班看看吧！”
要是余浩那儿好些，她兴许能饶他一命，若是……
猜测刚起，她就在拐弯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儿提着快要有他三分之二高的大桶，不停的擦着桌子，地板等一切有脏东西的地方。
屋内响起朗朗读书声时，他偷偷抬头踮脚尖趴在窗口位置，不用多说都知，他在羡慕里面的人儿！明明都是花钱来上学的，为什么要把孩子分成几个帮派？而且还不允许人进教室听讲？
她皱眉，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不悦的目光威严落在院长身上，怒意彻底控制不住：“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好好的儿子，竟然交钱来给别人打工？
山长冷不丁的走神了，心中泛起狐疑，不就是查看一下班级情况和环境吗？怎么感觉这个人情绪不太对劲？莫非他别有所图？
他抬起头，审视的目光落在余年的身上，正想找出一点违和感或是证据。
这时，不远处听见动静的余浩抬起头来，只一眼他就认出了乔装打扮的余年，直接飞奔过来，抱住她的小腿哭诉：“娘，他们欺负我，他们不给我上课，把我的文具弄得一团乱，还逼迫我出来这儿擦东西，说等会他们下课出来要是看到有哪儿脏，就让我把那儿舔干净。”
“娘，我不想上学了，你让他们把钱退给我们，然后带我回家好不好？上学一点都不好，他们全都欺负我，还掐我打我。”说着，还同步把袖子撩出来，露出上方的青紫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