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我双手环胸，从鼻子里哼出了一点声音。
赵导这会儿一点看不出在片场拍摄时叱咤风云的模样，像个小媳妇似的在我面前站着左右拧手：
“因为之前……很多内容都改了。”
我点点头，这个我知道，确实改了不少，从最开始拍摄的时候，就没按照剧本走。
“第一版的剧本又有很多不足。”
我继续点头。
第一版本的剧本确实很有问题，那坨屎我可演不出来。
“所以我让新编剧重写了。”
这件事我知道。
我接着点头，点到一半停住了。
赵导看着我，我看着赵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他在观察我，我后知后觉：
“重写……的意思……难道是……”
我不可置信看着赵导。
赵导嘿嘿一笑：“就是从第一幕开始写，从头写到尾。”
我目瞪口呆。
我以为找的新编剧只是在现在电影的基础上把故事圆回来，没想到赵导胆子这么大，开工一个月换编剧，然后从头搞剧本？
“所以新编剧在交本之前，我们的确没有完整剧本。”
赵导两手一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指着赵导，手指颤抖，你你我我的说了几个字，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拍摄进度过半，男主缺席，剧本重写，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合同上可就写了三个月，您这么搞，时间一到，能拍完吗？”最终我还是问出了口。
赵导颇为无赖：“拍不完，就拉长时间，那没拍完怎么办，当然是继续拍了。”
我又想起一件事：“剧本没写完，那这几天拍的是什么？”
哪来的内容？
赵导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我。
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不可置信问他：“这几天的内容是你出的？”
他干巴巴笑了笑：“剧组不能空转，编剧也没写完，我又不是没学过写本子，写个几场顶一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看我没说话，赵导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其实原著小说的作者也算是半个圈里人，她在写小说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有改编成剧本的可能性，所以留的空间很大。”
“我这回找的新编剧，就是小说作者推荐过来的，很有两把刷子，在酒店关了两天，已经给我交出半本剧本来了。”
“那怎么不拿出来！”我急得都要打人了。
赵导高深莫测摇头：“不行，我一定要看到全本，我看完确认无误，才能把这个本子拿出来面世。”
我一眼看穿赵导在强撑：
“也就是说，虽然你满嘴打包票，其实你也不确定新编剧到底能力如何，写出来的新本子能不能用，所以你才不肯让别人看那已经写完的半本，一定要看到全篇，评估过后认为可行，才会让我们看见是吧。”
赵导被我戳穿心里的想法，反驳都无从下口，最后只能嘟嘟囔囔：“小姜，你怎么现在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
“谢谢，你的意见无人在意，只要我男朋友觉得我很可爱就够了。”我面无表情说。
赵导抽抽嘴角，很想说点什么，最后又咽回去。
我想他大概想起我男友是顾晏之这件事了。
“这几天的拍摄内容都是你写的，最后能用上多少？你该不会只是为了不让剧组空转就瞎拍吧？”我双手环胸，怀疑的看着他。
毕竟现在浪费的可都是顾晏之的钱，四舍五入岂不都是我的钱。
赵导直呼冤枉：
“我哪儿敢！审计也不是摆设！咱们这部电影到底是有原著打底的，这几天的拍摄内容你也都知道，我只是从原著小说里拎出脱水的东西拍了几幕戏而已，之后肯定能用上。”
我心知他说的是对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拍了几天都没发现内容出自他手而不是编剧之手。
这几天的拍摄内容在原著小说里都有迹可循，男女主的感情线变化也在其中。
等编剧把全本上交，赵导确认内容可以进行拍摄以后，这几天拍的素材都可以成为可用画面。
看我表情实在是太过凝重，赵导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姜，想开点，我在这圈里也干了好几年了，实话说，没有一个项目是一帆风顺的，总会有些波折。”
“咱们这个电影，你觉得麻烦多，但其实已经算好的了，毕竟有顾总兜底，剧组资金宽裕，所以压力才小，有多少项目投资人跑路，主创用家底填进去，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我想起《开国大帝》，当时好像贝导就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压了进去，就算那样还是差点失败，要不是后来先找到我赌上文荣公主缺失的漏洞，顾晏之又看在我的面子上投了五千万。
恐怕这个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创造历史的百亿影片，早就成为圈内的又一个失败案例了。
从这个角度说，也许我应该对《秋日恋歌》多一点点信心。
时间实在太晚，并不允许我再多耽搁，黎玲催了两次，最后我还是按捺下内心的不安，勉强接受了赵导的说法。
然后第二天我就发现被赵导骗了。
果然导演的嘴是骗人的鬼。
他昨天说集中拍摄，把场地利用到极致，这样今天就可以不用过去了，没想到今天一早我查看拍摄计划，发现拍摄地仍旧是这个地方。
赵导估计是怕了我了，今天压根没来，对外宣称是去找后面拍摄的取景地实地验证。
今天是副导演，也就是柳导坐镇。
见我来了，柳导殷勤笑了笑：“小姜老师来了？我们今天的拍摄任务很轻松。”
我扯了扯嘴角。
这句话我现在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柳导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拍胸脯保证：“真的轻松，只是昨天的素材有一些细节不够完美，今天补拍一点，比如流汗，喘气，等等。”
“你看赵导今天都没来，当然没有什么重头戏要拍，对不对。”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还是可以站得住脚的。
我被成功说服了。
黎玲不太放心，因为她只认可赵导的拍摄技巧，但她被我成功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