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师马上看我，我暗叫不好，游泳哥已经整个人僵住了。
赵导马上发现不对：“卡——怎么了？”
我赶紧把责任揽过来：“是我，我挑的话题不好，他不小心动了一下。”
倒不是我圣母心发作非要做好人，只是游泳哥现在看着都快碎了，但凡赵导说他一句，后面他估计都没法拍，换别人又要等。
我今天还想早点收工呢。
赵导果然没有说我：“这算什么，没事。”
他看完回放：“能用，就算动了也没事，氛围看着蛮好，加个音乐就解决了。”
游泳哥偷偷松了一口气。
“再拍一镜怎么样？”我主动说。
赵导摇头：“一样的再拍一次干嘛？”
这个保一条狂魔竟然没要再来一次？
我吃惊看着赵导，副导演也反复确认：“真的不用再来一次吗？”
“费什么话呢，我说什么是什么，”赵导对着副导演能不客气，对着我就得好声好气解释，“我刚才有了一点想法，可以顺着这一镜再拍下一镜，你们俩可以继续往下聊，聊的再开心一点。”
“具体内容呢？”我犹豫。
跟他聊什么能聊的再开心点啊……
“随便，什么都行。”赵导说完就退回去了。
还是像刚才一样，摄影师举着机器游走，选取各个我的美丽角度去拍，并且小心的把游泳哥的脸屏蔽出去，出不去的就交给后期剪掉。
“小……小姜老师，咱们聊点什么？”游泳哥鼓起勇气开口。
我适时地露出一个笑容：“不如就聊一下你之前的经历怎么样？我记得你以前是游泳队的吧？”
游泳哥脸上开始出现回忆的神色：“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了，当时觉得训练很苦，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还是很有意思的。”
我顺着他的话说：“比如呢？”
他慢慢讲：“跟教练接触的时间比跟我爸妈多多了，春节都是去教练家里吃的饺子，队里虽然有一定竞争关系，但是大家也是同吃同住的好兄弟，有什么事一起面对，在集体里虽然有些时候会被裹挟，但安全感十足。”
“离队退役以后，虽然看起来我好像待遇好多了，我爸妈也一直在说选择进圈是更好的出路，但我的心里迷茫居多，特别是看着朋友圈还留在队里比赛的前队友……”
他说着说着，竟然低落下来。
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可跟赵导的要求南辕北辙，连忙找补：“进圈以后是不是发现咱们这跟你想象的根本不一样，拍戏也是。”
游泳哥也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对，不符合导演需求，配合我调动 情绪：“是啊，来这个剧组是我第一次接触演戏，发现很多事情都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比如我一开始还以为二组导演就是拍电影的总导演，来了这边才知道最大的导演是赵导，我一直以为一个角色只会有一个演员去扮演，没想到男主这个角色竟然需要我们六个。”
他说着说着哈哈笑起来，但我只觉得笑声虚伪，因为笑完他又绕回这里：“一直没看到其他前辈进组拍戏，是还有另外一个组开着吗？”
“没有呢，只有这里一个组，就我所知。”我很严谨。
游泳哥试探性说：“哦……那不知道，我们这个电影的男主角，最后会是谁来呢。”
他急匆匆补了一句，有一点掩耳盗铃的意味：“就是、我们之前会以为是那个兵艺的校草，现在看起来好像……”
他没说完。
我内心默默叹口气。
估计是看一直没有大咖进组，这几个小子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选择把真相透露一部分。
我故作漫不经心：“男主角？早就选好了啊。”
“是、是吗？”游泳哥脸色一僵，“原来选好了啊……我、我都不知道……”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的，但角色都是导演定下来的，我们都是演员，只能听导演的意见，我也是因为之前搭过一次戏才知道原来男主角已经订好了，当时还吃了一惊呢！”
我笑容满面说着谎，在心里给游泳哥疯狂道歉。
对不起游泳哥我骗你了。
游泳哥脸上的失落是显而易见的。
摄像师没有停止拍摄，但周围的工作人员表情都不乐观。
毕竟大家都听见了赵导的要求，要求轻松愉快，要开心点，结果聊的气氛沉重，谁也不敢说话，但眼神互相乱飞。
我一看，我是救不回来，索性破罐破摔继续这个话题：“不过也没事的，男主角的演员不会经常出现在片场，因为他好像还有别的主职，来这边只是兼职，所以不会拍太久。”
“也就是说……”游泳哥又犹豫又希冀的看着我。
“我猜男主角的戏份应该还是由你们几个人来完成吧，”我慢慢说着，“我也希望能跟你们再多搭档一点呢，毕竟咱们合作几次，都熟悉了，一起拍着更轻松。”
游泳哥总算笑了：“真要是像小姜老师说的就好了！”
我心里悄悄松一口气。
可算是圆回来了。
画了一个饼给游泳哥，他自己就会继续往下顺着我发挥。
游泳哥仿佛打了鸡血似的，一直在给我讲，他为了赵导再次找上他的时候能够在镜头下表现好，私底下做了多少的努力，又看了多少遍原著小说。
但我心里只想着，哥们，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剧本只拍小说的上半段，所以你研究到时候怎么表现出男女主的爱恨纠葛根本没用。
因为这部电影只有爱。
剩下的部分，可能根本不会拍出来了。
毕竟现在都还没有第二部的计划呢。
但我当然没有傻到要把这件事说出口，好不容易调动起游泳哥的情绪，再给打击下去，我就不用拍了，直接收工得了。
开开心心哄着游泳哥拍完这一镜，赵导很满意，工作人员很满意。
只有我身心俱疲。
仿佛自己是一个幼儿园老师，刚刚哄完小孩。
怪不得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呢。
网友诚不我欺。